十月底，正是蘋果收獲的季節，漫山遍野，紅通通的蘋果掛滿了枝頭。
韓其亮和林辰同乘一輛車，向王家村駛去。韓其亮埋怨地說：“你這腦子是不是在礦洞裡讓石頭砸壞了，既然提拔了，乾點什麼不好，非要去當管區主任。那幾個村，是出名的難擺弄。”
林辰笑著說：“從管區主任乾起，這才是腳踏實地。”
韓其亮搖頭道：“你把青山礦黨支部書記的位置和管理權讓出來了，白便宜了薑俠，現在他到處吹噓自己這個黨支部書記如何領辦合作礦。”
林辰道：“老韓，經過這麼一次，我也想明白了，多乾點實事，比什麼都好。那些名頭，真的是過眼雲煙。就像我這個黨委委員吧，孫成功說是光屁股委員，啥啥也不分管，但我真不在乎。”
“不過剛開會黨委會，你就拉我來王家村管區報道，我還沒回青山礦和礦工們告彆呢！”
“這有什麼，秦書記不是安排了嗎，今天我送你上任，明天讓你陪薑俠去上任。”
林辰和王大強獲救後，在秦海龍和徐勝濤的聯合推動下，縣裡又對大山鎮班子進行了微調，林辰被任命為黨委委員。
今天，韓其亮帶著林辰到王家村管區上任。
管區，是鄉鎮政府自己設立的一種非正式管轄機構，一般是5－8個村，安排一名班子成員或能力強的中層乾部擔任管區主任，有的地方也叫“片，”管區主任被稱作“片長。”
王家村管區一共五個村，座落在大山鎮東部一條深溝內，地處偏僻，從王家村往上，依次是陳家溝、孫家疃、柳樹村、老羅山前村。從老羅山前村再往裡，就是十裡大山，最高的老羅山，海拔上千米，森林茂盛，植被豐富。
韓其亮滔滔不絕地對林辰介紹王家村管區的情況：“王家村管區這五個村，班子普遍軟散懶，你要利用好幾個能人，特彆是王家村村委會主任王江。前幾年，王家村管區賣蘋果困難，王江組織幾個人，自籌資金，在村口建了一個蘋果收購市場，引來客商前來收購，有力地解決了群眾的賣果難.....”
“前麵就是王家村了，村頭那幢三層樓，就是王江家，村口就是王江成立的市場。”
林辰在車上看到，村東的一大片空地上，支著幾個棚子，上麵掛著牌子“收蘋果，”上麵寫著“80、75、70、65”三個數，後麵跟著單價，意思是直徑80毫米、75毫米、70毫米和65毫米蘋果的收購價格。65毫米以下的基本沒有人收了，統一歸為“小果。”此外，還有個彆商販擺攤收“殘次果”“落地果，”價格就是幾分錢一斤。
陸陸續續有人用農用車拉著成筐的蘋果來賣，一旁還停著兩輛大貨車，一輛叉車，有人在分揀，有人在包裝。
“咱們去王家村委會，我讓上麵四個村的村乾部都下來，開個會歡迎你。配合你工作的是孫德峰，就是帶路去救你那個，基層工作比較豐富......”韓其亮剛說到這兒，看到村頭王美鳳家門口有幾個人圍著，孫德峰正在其中，便停下了車。
“老孫，林主任第一天上任，你不在村支部等著，跑這裡乾什麼？”
孫德峰顛顛地跑上來，“韓主任，林主任，王美鳳家的母雞不下蛋，我找了獸醫站的乾部幫她檢查一下。”
韓其亮邊下車邊說：“母雞不下蛋和你有什麼關係？”
“怎麼沒有關係？”一個中年婦女站出來說道：“要不是孫乾部天天在大喇叭上講什麼政策，把聲音放那麼大，能把俺的母雞嚇壞了？原來一天下一個蛋，現在隔三五天才下一個。”這人就是王美鳳，王家村的閨女，招了個上門女婿，村裡出名的潑辣人，沒有幾個人能說得過她。
韓其亮卻不和她說話，湊到前麵，看著蹲在雞籠前麵的獸醫站乾部趙鳳海，“老趙，這個母雞不下蛋是什麼原因？”
趙鳳海頭也沒抬地說：“母雞下蛋高峰期是前兩年，這幾隻都是三年的老母雞了，年紀就和四十多歲的女人差不多，還能天天下蛋麼？”
哪知這話突然惹惱了王美鳳，立刻吼道：“趙鳳海，你說三年的老母雞不下蛋，你罵誰？”
趙鳳海抬起頭，瞠目結舌地說：“我沒罵誰啊，我就說你的雞都三年了，不能下蛋了......”
“啊呸！”王美鳳指著趙鳳海罵道：“你這是指桑罵槐，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是說我沒生出孩子......”
趙鳳海傻了眼，孫德峰趕緊上前拉住王美鳳：“消消氣，人家大老遠給你看母雞，你還罵人家不好......”
韓其亮上前說了一句：“王美鳳！彆給臉不要臉啊！”
王美鳳看見是韓其亮，這才稍稍有點懼怕，“韓委員，你是管政法的，你說吧，他侮辱俺，該怎麼賠償俺？”
趙鳳海結結巴巴地說：“我跑大老遠來給你幫忙，一分錢不要，到頭來還得賠償你......”
“閉嘴！”韓其亮瞪了趙鳳海一眼，“趙鳳海，獸醫站還有沒有多餘的雞飼料？”
“還有幾包沒賣完的......”
“回頭給王美鳳送兩包來，治一下母雞不下蛋的病。這樣處理行吧？王美鳳？”
王美鳳轉眼變得臉上美滋滋的，“還是韓委員會處理事，大公無私，韓委員，去我家喝水。”
“不用了，我們去支部開會。老孫，趕快走吧，趙鳳海，你也彆杵著了，回去搬雞飼料去。”
韓其亮對林辰說：“看到了吧，農村工作就是這樣，你一直在安監工作，和礦上打交道，這回和農民打交道，要有心理準備。”
林辰非常不理解地說：“我父親說，王家村民風淳樸，童叟無欺......”
韓其亮笑了，“你父親接觸的那批農民，他們都七十多了，是上一代，民風是會變的，再者說了，都是沒錢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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