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果農賣完蘋果，拉著空筐走了，這時王大強開著農用車“呯呯呯”駛來，停下車，熟悉地把蘋果搬下來，喊道：“王江，給我過過秤！”
王江走過來說：“大強，還是老規矩，給你隻提一毛！”
“好來！”王大強把幾筐蘋果搬到地秤上，有人來驗級驗色，驗完後喊道：“全是80果！一級！”接著準備過秤，林辰叫了他一聲。
王大強沒想到在這裡看見林辰，驚喜地說：“小林主任，你怎麼來了？”
林辰走上前，笑著說：“我昨天來報道了，你不是在礦上麼？”
王大強說：“我昨天請假，回來摘蘋果，反正乾不了幾天了。你找個地方歇著，我先把蘋果賣了，中午去我家吃飯。”
林辰也想從王大強這裡了解點情況，就答應了。
王大強賣完蘋果，把一疊紅票子揣進口袋，去村裡商店買了點肉食，領著林辰回了家。
王大強老婆在家做飯，看見林辰來了，趕緊倒水泡茶。王大強把女兒王雁叫出來，介紹給林辰。王雁上初四，臉蛋俊俊的，個子高高的，今天休息，聽說這就是和爸爸在礦道裡困了一個周的林叔叔，頓時好感爆滿，頗有禮貌地叫了聲“林叔叔，”林辰瞬間感覺自己老了十歲。
王大強道：“下午晚點去摘蘋果，中午陪林主任好好吃一頓。”
林辰和王大強經曆了生死之交，彼此也不客氣，他老婆更是把林辰當成自家人，樂嗬嗬地去準備飯菜。
林辰問王大強：“王江收的蘋果價格便宜，比鎮上一斤便宜兩毛錢，為什麼大家還在他這裡賣？”
王大強不在乎地說：“大家習慣了，都是一個村的，他叔呀哥呀地叫著，拉著你的手去他那裡賣，你好意思不去？再說到了過年過節，他自己掏腰包，給各家各戶發點大米白麵，也得花錢不是？所以時間長了，雖然吃虧，大家都習慣了。”
“彆的村也發大米白麵嗎？”
“開玩笑，哪怎麼可能？”
“那為什麼上麵村的也在這裡賣？”
“他有那一幫小弟兄幫著攔車，再說上村下村的都熟悉，王江又是個能人，說不定什麼時間有事要用得著他，也不敢得罪他......”
林辰終於搞明白了，王江實際上靠軟硬兼施，迫使這五個村統一把蘋果賣給他，每斤比鎮上便宜兩毛錢；但他記得父親說過，這裡的蘋果比外麵要貴兩三毛，一反一正，每斤他便可以掙上五毛！
在王大強家吃完飯，林辰又帶著孫德峰去了父親的摯友王國山家，王國家看見林辰，高興地說：“前幾天你爸給我打電話，說你來我們管區乾主任了！”
林辰笑著說：“國山叔，我這第一天來報道，先來看看你。”
林辰記著郭釗的話，他脫了鞋，上炕盤腿坐著，拿起炕上的紅富士蘋果，用手搓了兩下，直接就啃。
王國山說：“怎麼也不削了皮吃，皮有細菌呢。”
林辰嘿嘿笑著說：“沒事，不乾不淨，吃了沒病。”
王國山又拿起一個紅中帶綠，個子不大的蘋果，遞給林辰，讓林辰嘗嘗。
林辰咬了一口，甜中帶酸，汁特彆多。他問道：“叔，這是什麼蘋果？”
“這是小國光，以前的老品種，現在基本都砍光了，我還留了兩棵。”
孫德峰告訴林辰：“這幾年小果光很貴，許多喜歡吃的人都買不到。”
林辰和王國山隨意地聊著。當林辰問起在哪兒賣蘋果時，王國山說：
“還能在哪賣，隻能賣給王江，今年王江又多提了兩毛錢。”
“你們乾嘛不去鎮上賣，鎮上收得貴。”
“王江攔著不讓去，就是去了，路上碰上查車的，一罰款可就毀了。”
林辰明白，農民的農用車，都不掛牌，也不學駕駛證，他們非常樸素地認為，整天在山間地頭跑，沒必要掛牌和學證，再說掛牌和學證費錢又費事，特彆是那些六七十歲的農民，就是去學駕駛證，也考不出來。而無牌無證的農用車一旦上了公路，被交警查到，肯定要扣車罰款。
“那你們就心甘情願少掙這兩毛？”
“不心甘情願也沒辦法，誰讓人家王江有本事。”
林辰不滿地對孫德峰說：“這種事情，你們為什麼不管？”
孫德峰隻是嘿嘿地笑著，也不作聲。
從王國山家裡出來後，兩人往回返。在路上，孫德峰告訴林辰：“王江有人撐腰呢，他哥哥王海，是縣交警隊的領導，王洪亮這個支部書記鬥不過他。這個情況，包村包管區乾部都知道，但大家都裝著沒看見，反正攤到各家各戶，也不是什麼大的損失。再說時間長了，老百姓也習慣了。”
到了鎮政府樓下，孫德峰嘿嘿笑著說：“林主任，沒事我就回家了，我家的蘋果也要摘......”
林辰點了點頭：“你回去吧！我還沒感謝你救我呢！要不是你熟悉地形，那個地方還真不好找。”
孫德峰道：“客氣啥，我明天我請個假，在家摘蘋果。對了，林主任，我提醒你一下，那王江可不是一般的能耐人，你要是想動他，可得小心點。”
林辰揮了揮手，讓他去了。
林辰在樓前站了一會兒，想：“這種欺行霸市、公然盤剝群眾的行為，已經嚴重影響了政府在群眾心中的形象，必須狠狠打擊。我剛到王家村管區，他們就給我下馬威，開會都不來參加。我正愁沒有目標立威，王江這種村霸正好送上門來。隻是聽孫德峰的說法，這個王江好像能力不小啊！彆人都沒有敢動的！”
“明天先送薑俠去青山礦上任，然後想辦法收拾王江！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須把他打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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