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美鳳得意地說：“林主任，大家既然都不放聲，那就是默認了應該給俺算，對吧？”
林辰哼了一聲：“王美鳳，也可能是默認不給你算，要不，你讓大家表個態，有一半以上的人支持你，我就給你算！”
見不管用什麼方法，村民們就是不表態，林辰知道不逼到一定份上，村民們是不會站出來的。
所謂逼到一定份，就是牽扯到他們的最根本的經濟利益。
於是林辰對村民們說：“既然大家不表態，那說明我們的分配方案有問題，今天先不分了，大家回去再想想，王美鳳的地，應不應該算數。明天這個時間，繼續開會。散會！”
村民們一下子懵了。“不是領肥料麼？就這樣算了？”
“對啊，領肥料就領肥料，怎麼非得逼著咱們表態......”
“就是，反正肥料早晚得給咱們，王美鳳那裡多幾包少幾包的，和咱們無關，誰願意去抻頭得罪人......”
“回去吧回去吧，肥料都拉來了，肯定得分給咱們......”
村民們嘟囔著散了。
林辰帶著幾個村乾部進了村委會，他有點疲憊地坐下，掏出煙盒，給王洪亮、王大強和王培根各扔了一根煙，又問丁月麗要不要煙。
丁月麗趕緊拿手推開，笑著說：“女人哪有抽煙的。”
林辰這才給自己點上，吐出一口煙圈，說道：“大家說說，怎麼對付王美鳳。”
王培根看出林辰這是和王美鳳杠上了，有心好好表現一下，就說道：“林主任，晚上我和丁月麗，再去做一下王美鳳的工作。”
王洪亮見王培根表現的如此積極，心裡有些急了，說：“我和大強去做她爸媽的工作，都是一個村的，熟悉得很......”
林辰點了點頭，說：“掌握一個原則，絕不讓步。今天讓一小步，明天就得讓一大步。你們村搞成這樣，就是以前對王美鳳這樣的人退讓得太多了。”
王洪亮又出主意道：“林主任，明天開會，可以讓大家無計名投票，這樣大家肯定都不同意給王美鳳算......”
林辰擺了擺手，他要的不是這點肥料，他是要轉變王家村人精氣神。一群不敢為自己切身利益鬥爭的人，不敢維護自身權益的人，是沒有辦法真正發家致富的。即便富裕了起來，也保護不住自己的財產。
“明天，還是公開舉手表決！我就是要看看王家村的人，有沒有幾分血性！”
果不出林辰所料，兩組乾部晚上去做工作，都铩羽而歸。
王培根和丁月麗去了王美鳳家，話沒說上幾句，便被王美鳳趕了出來；王洪亮去她父母家，則碰了個軟釘子，老王頭告訴王洪亮，父是父，女是女，早就分家各過各的了，她是事，俺們不管，也管不了。
第二天上午，還是在村委會門口，還是相同的人，相同的話題。林辰沒用王洪亮開場，他上去打開話筒，直接了當地說：“今天，就王美鳳的蘋果地究竟應不應該算，大家舉手表決。如果同意的占多數，就給王美鳳發肥料；如果不同意的占多數，就不好。”
人群裡一個聲音傳了出來：“林主任，不就是兩包肥料麼！給還是不給，你們乾部們商量著來唄，彆耽誤我們領肥料。”
“對啊對啊，給不給王美麗，我們不管，我們隻管自己的那一份，彆耽誤我們領肥料，我們還想早早領了肥料下地乾活呢。”
“上麵撥下來的肥料，不早早分了，是怎麼回事......”
林辰聽了，提高聲音道：“大家要是覺得這個肥料是屬於你們應得應分的，那麼，我給你們講講肥料的來源。”
“這批肥料，既不是上級哪個部門扶貧贈送，也不是縣政府鎮政府下發的，而是我！求爹爹告奶奶化緣化來的！”
“我用自己的關係，幫著農業局往外賣了一批蘋果，農業局這才批了一批肥料給我。我幫著海西市供電公司參加比賽得了獎，才厚著臉皮問供電公司要了一批肥料。還有一批肥料，是腆著臉，去問咱們縣供電公司郭總要的！這些肥料，是讚助我們大山鎮農民，我可以發給王家村，也可以發給陳家溝、孫家疃、柳樹村和老羅山前村！甚至，也可以上交鎮政府，發給其他管區！”
“這一批肥料，雖然放在你們眼皮子底下，但不是你們的！分不分！怎麼分！分給誰！是我說了算！鎮上說了不算！縣上也說了不算！”
“我聽說，抗戰的時候，許將軍在這十裡大山打過鬼子，你們的父輩爺爺輩，敢冒著鬼子的封鎖，給許將軍送糧送情報，給八路軍帶路打鬼子，怎麼到了現在，你們連自己真實想法都不敢表達！”
“現在，請大家站隊表決！”
“同意給王美鳳發肥料的，站到左邊！不同意的，站到右邊！”
王二楞第一個站到右邊，接著，又有五十多個人站了出來。
絕大多數人還是原地未動。
站在右邊的，隻有王美鳳和她男人，即便如此，王美鳳嘴角還是含著一絲諷刺的笑。
這個結果已在林辰的預料當中，全村人精神狀態的改變不可能一蹴而就，起碼還是有幾十個人站出來公開反對王美鳳，林辰已經感覺滿足了。
“好了！”林辰大聲道：“大家既然都表達了自己的意願，今天無法形成共識，那請大家都散了，我們研究一下再說吧！”
村民們陸續散去，王美鳳哼了一聲，說：“那些站出來說不給我肥料的，你們等著！要是最後真不給我肥料，我就去上訪！”
人群散了以後，王洪亮借口家裡有事，也走了，林辰把王大強、王二楞、王培根、丁月麗叫進村委會。
林辰開門見山地說：“你們四個人，是我在王家村最信任的人，我希望以後，你們在支部和村委中，能發揮更大的作用。”
四個人聽了，都喜笑顏開，特彆是王培根和丁月麗，兩人年紀都不大，上進心很強，最近看到林辰有意改變王家村的權力結構，因此特彆賣力，今天聽林辰一講，明白自己終於得到了回報。
“王美鳳這股歪風邪氣，必須打掉，不打掉，我們這幾個人在村中就沒有威信。我安排幾項工作，明天就開始進行。”
“林主任，您說！我保證完成！”丁月麗第一個搶著表態。
王培根也說：“你把任務交給我，肯定讓你放心！”
王大強和王二楞和林辰是交心的好友，兩人沒有說話，隻等著林辰下指示。
林辰把任務如此這般交待了一番，四人點了點頭。
“請林主任放心，我們一定完成的好好的！”
下午，當王家村村民們還在議論，新來的林主任會不會像以往管區乾部那樣，遷就王美鳳時，他們看到了一個震驚的景象：一輛大貨車，把堆積在村委會門口的肥料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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