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正不正宗先不管,泡饃必須自己掰,無論是切開的,還是彆人掰的,那都沒有靈魂。
“好嘞,你坐一會兒,馬上就來。”
老板娘一如既往地笑容滿麵,但陳念隱約感覺到,今天她似乎格外開心。
“怎麼了,老板娘,有喜事?”
陳念好奇地問道。
“喜事.嘿,喜事算不上,算是有點好事兒吧。”
老板娘擦了擦手,美滋滋地回答道。
“說來聽聽?我也沾沾光?”
“害,你沾啥光.我記得伱老家是南邊的吧?剛來那會兒,你還有點南方口音呢。”
“是啊,南邊的。”
陳念含糊地回答。
“那這事兒跟你沒啥關係了。”
她這麼一說,陳念反而更加好奇。
“說來聽聽嘛,還保密啊?我嘴可嚴了!”
看著陳念一臉好奇的神色,老板娘猶豫片刻,開口說道:“其實這事兒告訴你也沒啥,我就是怕傳太開了,就不好辦了.”
“跟你說吧,你大哥整了一輛車!”
“整了一輛車?啥意思?自己的車?”
“不是,是大客車!”
“大客車?什麼情況啊?”
陳念疑惑地問道。
一開始老板娘說她整了輛車的時候,他還挺驚訝的,畢竟這年頭私家車還沒那麼普及,或者說,仍然屬於奢侈品,老板娘開著這麼個小店居然能自己買車,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不過等後半句話說完,他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測。
這看著也不是買的私家車啊.誰家好人買大客車代步啊?“哎呀,這不是9月了嘛,我們好幾年沒回家了,就尋思著今年過年要回家一趟。”
“但是你也知道,春運的票不好買啊,往年我們年年都買不到票。”
“所以這次,我跟你大哥乾脆換了個思路,不買火車票了,自己整個車回去!”
“你大哥從廢車場淘了個車回來,就花了不到5000塊錢,東西都能用,就發動機有點問題。”
“正好他學過點汽修,我們打算自己修修,等過年開回家去!”
聽到這裡,陳念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這年頭,“春運”這件事情可不像後來有了高鐵之後那麼輕鬆,每到過年的時候,都是鐵路運力接受重大考驗的時候。
他還記得,在最高峰的時候,春運期間鐵路要承載2億次以上的出行需求,年前年後的火車票,那真是一票難求。
黃牛層出不窮,一張幾十塊錢的票炒到幾百塊都是常有的事情。
因為扒車、逃票鬨出來的問題更是稀鬆平常。
這種狀況在08年的時候發展到了頂峰。
那一年,疊加南方的雨雪冰凍災害,鐵路運力緊張到了極限,光是廣州一個火車站,就滯留了超過40萬的乘客。
當時的場景.陳念沒法去形容,但可想而知,那一定是極端痛苦的。
在這種情況下,想要返鄉的人想出了各種辦法。
摩托、徒步、公路.無所不用其極。
他們在路上忍饑挨餓,其實都隻不過是為了在那個合家歡聚的日子,去看一眼自己的親人,看一眼故鄉罷了。
所以,老板娘想出這樣的辦法來,還真是沒有什麼稀奇的。
不過如果隻是為了自己回家,犯不著買個大客車吧?
“你們還打算要拉人嗎?”
陳念開口問道。
“拉啊,我們在這邊有好多老鄉,都是打算過年要回去的。”
“我們都商量好了,12月底就走,路上慢點,一月中怎麼也到了。”
“司機我都聯係好了,票也都賣出去了,這一趟下來,基本上能把買車修車的錢打平。”
“怎麼樣,你大哥聰明吧?”
老板娘的臉上流露出不加掩飾的自豪,陳念看的又是羨慕,又是感慨。
對他們來說,其實生活真的是不容易的。
遠離故土,在這座他們心中的大城市開了一個破破爛爛的小店,一年到頭賺的錢,除去開銷、除去他們上大學的兒子的花費,真的剩不了多少。
但是他們卻從來沒有抱怨。
他們隻是自己默默地想著辦法。
世人在提到所謂的“民族性”的時候,總是會把話題立的又高又遠,但就是不知道,那些所謂的專家、所謂的意見領袖、所謂的公知有沒有真正彎下腰去看看這些普通人。
難道不是在他們身上,才能看到真正的“民族性”嗎?
深深吸了一口氣,陳念微笑著豎起大拇指,開口道:
“大哥牛逼!”
“不過路上要注意安全啊,各種執照都要準備齊全,免得到時候被查了,那就麻煩了”
“放心,你大哥辦事靠譜。”
“執照什麼的,我們都找人打聽過了,應該能辦下來。就是這車年檢麻煩點,這兩天他不就忙這事兒嘛.”
“希望一切順利!”
“那肯定的!”
老板娘把羊湯放在陳念的桌子上,看店裡沒客人,索性也跟著一起坐了下來,脫下手套,幫著陳念一起掰饃。
“你說這過年一趟回家多不容易啊,我看電視上,人家國外的聖誕節也要回家,可他們就容易的多了。”
“又是飛機,又是什麼新乾線——高速鐵路。”
“小哥,你也是學飛機的吧?以後能不能把飛機造得便宜一點,讓咱們老百姓也能坐上啊?”
陳念的動作頓了一頓,隨即笑著回答道:“飛機嘛以後會便宜的。”
“不過,光靠飛機肯定不行。”
“你放心吧,要不了幾年,我保證你再想回家,就不會有任何難度了。”
“你且看我的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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