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獻,來自中鐵集團的商務代表。
兩人一見麵,譚獻便熱情地迎了上來握住牧野冰葉的手,用熟練的英文跟他攀談起來。
牧野冰葉自然也不會生硬,兩人寒暄了一番之後,譚獻略有些感慨地說道:
“牧野先生,你的英語比大多數的島國人都要好——我沒有聽出任何口音。”
“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那麼標準的英語了,在印度兩年,連我自己都已經幾乎被同化了”
聽到他的話,牧野冰葉哈哈一笑,回答道:“其實每一天晚上,我都要花一點時間糾正我的發音。”
“你知道的,這也是一種小技巧。”
“印度人對英語發音標準的客人會有更多的好感。”
“這我也發現了。”
譚獻讚同地點點頭,隨後繼續說道:“今天我們時間有限,也許這些話題可以留到下次晚餐的時候再說。”
“牧野先生,來之前,伱的上級應該已經跟你說過我們的意向了吧?”
“是的,說的很清楚。”
“那就太好了!我們都是雙方在印度的第一決策人,也許,在合作的一些框架問題上,我們可以先討論討論?”
“當然,這也正是我們想要做的。”
牧野冰葉滿臉笑容,兩人分彆坐在了茶幾的兩側,隨後,一場幾乎可以說決定了川崎重工未來命運的討論,就在這麼略顯倉促和隨意的氛圍裡展開了.談判的雙方各懷鬼胎,一方想給,一方想要,但他們所表現出來的態度,卻又與內心真實的想法完全相反。
想要項目的拚命壓價,做出一副“哪怕你不給我們也能拿到”的姿態;而想給出項目的,則依依不舍,似乎損失了這個項目,就會讓公司破產一般。
拉鋸戰持續了整整四個小時,兩人談得口乾舌燥。
在吃過一頓簡單的晚飯之後,唇槍舌劍繼續進行。
而這時,討論的重點已經不再集中於項目本身了。
從廣闊的市場,到技術發展驗證的前景,再到不斷變化的國際形勢這一條本來並不算長的高鐵線路,在譚獻的口中,仿佛成為了世界風雲變幻的核心。
而當他說出那些話、並且聽到對方的回答時,他在心裡又忍不住覺得好笑。
他已經看出來了,牧野冰葉對印度市場的看法的確是跟中鐵、跟華夏完全相反的。
他們大概還以為這是什麼香餑餑吧。
——確實,才來到這片土地兩年,也沒有真正與那些狡猾的刹帝利們有過什麼交易,抱有錯誤的看法實在是太正常了。
隻不過,這一次他們想當然的看法,也許會把川崎重工推向深淵。
但那又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呢?
反正,吃虧的又絕對不會是自己終於,在時間走向12點時,這一天的談判告一段落。
送走牧野冰原之後,譚獻立刻撥通了上級的電話,開始彙報今天的情況。
“領導,我是譚獻。”
“是的,第一次接觸已經完成了,我已經按照計劃表露了我們進行項目合作的意願。”
“他們的條件很嚴苛。”
“他們要求由川崎重工主導這次的項目,並且,他們要占有項目80的股份。”
“我當然沒有同意,我要求雙方占有平等的股份。”
“是的,我明白,我明白。”
“我不會退讓的,之後,我會逐漸開始引入碳纖維設備交易的內容,引導他們把籌碼擺上桌。”
“時間?也許要休息幾天,我要給他們一些緩衝的時間。”
“對,魚兒已經咬鉤了,但還得要繼續遛一遛他們.”
另一邊,牧野冰葉的酒店房間裡。
他興奮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哪怕時間已經指向了淩晨兩點,但他卻沒有絲毫睡意。
今天的談判實在是太順利了!
——不,談判本身當然是不順利的,對方在“對價”方麵咬的很死,哪怕自己已經費儘了口舌,但對方卻仍然不願意退讓一絲一毫。
但,微妙的地方就在這裡了。
他們所糾結的,隻有對價本身而已!
也就是說,這次的合作對他們來說,其實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沒錯,就應該是這樣。
本來華夏也不具備建設這樣一條高速鐵路的能力,與其把項目抓在自己手裡,最後做爛掉,為什麼不跟川崎重工合作呢?
或者更進一步,他們應該直接把項目完全交出來,換取更多的補償真不知道這些華夏人到底是怎麼想的。
他們似乎能意識到印度市場的重要性,但同時,他們對這裡的認知又完全是不足的。
潛力。
這是最重要的決定因素,而印度,正巧就是西方社會普遍認同的、最具有發展潛力的國家。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信息繭房”吧?
那些華夏人沉浸在自己高速發展的幻覺裡,卻幾乎忽略了自己這個強大的鄰居.想到這裡,牧野冰葉不由得有些慶幸。
幸好自己多堅持了幾天,要不然,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很可能就要被錯過了。
他拿起電話,不顧現在國內已是淩晨,直接打給了他的上司。
而對方也確實正在等著他的消息。
“我是牧野冰葉。”
“是的,完成談判了。”
“很順利,我絕對能拿下來。”
“這些愚蠢的華夏人,他們根本沒有意識到印度市場的潛力有多大。”
“雖然他們表現得極為不舍,但我能看出來,他們其實是已經決定了要出讓項目的。”
“沒錯,他們會退出競爭,前提是我們能給他們足夠的利益回報。”
“80的股份?不,我會要求100控股,徹底把他們踢出局。”
“這樣,我們就能獨享這個項目的收益了。”
“但在對價方麵.也許這需要您在公司內部討論。”
“如果他們有想要的東西,那我們不妨給他們。”
“畢竟,任何一種交易的價值,都不可能比得上這條鐵路的收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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