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無聖王濁世獸瞳微微收縮,變得狹長,心底竟然有些發涼,身軀忍不住收縮。
那是什麼東西?
天雷?!
之前打鬥中對方也用過這種雷,可氣息從未像現在這樣如此純粹,幾乎達到了天雷的程度。可天雷怎麼可能被人掌握,要知道當年哪怕是那些雷靈也不敢說掌握天了。
最多也隻是通過某種本命神通與天地溝通,引來天雷。
因為雷是天之威,力之極,速之巔。
是構成天地的最基本法則之一,從開天辟地以來就存在的,比他們所有先天生靈都要誕生的早。
它存在了那麼多年,從未見過有哪個生靈能驅使天雷。再者,他隻是一個人,一個飛禽走獸中的後天生靈。
何德何能驅使天雷?
紅佛仰天問道:“兩成力,可殺爾否?”
“可笑。”大無聖王濁世麵容微微一沉,眼露凶光,已經動了殺意。
之前他抱著熱身玩耍的心思,現在它不得不拿出點真本事,免得待會兒被對方翻身。
紅佛挽弓拉滿月,一抹雷光自掌心延伸,隨後一道驚雷衝天而起。
乘著這驚雷,直上九霄。
兩者撞擊到一起,震得虛空蕩漾,無數大廈高樓的窗戶儘數崩裂。
紅佛手握雷霆,沒有任何的護體佛法,沒有過於雜亂的法術,純粹的肉體力量不斷的轟擊在對方身上。
濁世能夠感覺到對方的力量有了極大的削減,不再像之前那般力大如山,沉如海。可那雷霆卻宛如世間最鋒利的矛,輕而易舉的紮破了自己的皮毛,鑽入血肉之中亂攪一通。
原本瞬息之間便可恢複的傷勢,由於雷霆的存在遲遲沒辦法愈合。
天雷,沒有錯,絕對是天雷!
大無聖王濁世呼吸變得粗重,眼中的凶光越發明亮,爪上的力道也隨著天雷帶來的痛覺而加重。
它興奮了,是一種遇到強敵的興奮。
“禿驢,你叫什麼名字?”
“吾名,豈是你這孽畜能知?”
“好!你這個禿驢有意思,我當以全勝之姿,將伱這禿驢踩在腳下!”
大無聖王濁世仰天長嘯,棕黃色的毛發燃起了烈火,異火落入虛空竟憑空燒起的一片雲朵。
火燒雲萬裡,大無聖王濁世出。
一爪落下如山倒。
紅佛並未退讓,甚至連防禦都沒有,反而門戶大開徑直的衝了上去。拳握天雷,帶起萬鈞雷霆。
雷與火撞擊在一起,猛烈的爆炸在天上轟鳴不止,虛空之中無數的太陽在閃爍。
渡世一邊吐血一邊揮拳,眼中隻有濃烈的殺意與雷光,絲毫沒有將自己逐漸崩壞的身軀放在眼裡。
不斷的壓榨自身的極限,不斷的壓榨自身的法力,隻為了再多揮出一拳。
無所謂身軀,因為仙長說試試。
無所謂法力,因為仙長說用大雷音法相。
無所謂性命,因為仙人法旨。
再快一點,再烈一點,殺殺殺!
渡世眼中的殺意宛如烈火般熊熊燃燒,紅佛也隨著他的意誌而越發猖狂,體表已有火光湧現,法相仿佛燃燒了一般。
拳頭越來越快,逐漸超越了敵人的爪子。開始有拳頭打在濁世身上,打在那比法寶還要堅固萬法不侵的皮毛上。
任何的護體道法、法寶、軀體都是要限度的。濁世之先天生靈乃異獸,全身上下都可以是神通法寶。
可它終究是有形體之無,有形體便會受傷,會死。如果它能擋住萬般佛法,那隻要使出比萬般佛仍要絕頂之力。
濁世有些被打懵了,對方仿佛沒有極限一般。
不,他在突破!他在尋找自己的道!
乾元鏡名為入道,而無相境的前提便是得道。找到自己的道,一直走到儘頭便是無相。
這也是聖王的標準,無論實力大小,隻要得道都能稱得上是聖中之王。
不能讓他突破。
濁世徹底收斂起了玩耍的心思,毛發上的火焰再度膨脹,最終化作一頭宛如山脈般的真火雄獅。
先天真身,濁世之獸。
“能夠把我逼到這一步,你足以自傲,我願稱你一聲佛。”
雄獅高千丈,一爪壓去徹底籠罩紅火。
紅佛隻是不斷的揮拳,拚命的揮拳,從未有半分退縮。可巨大的差距並非多揮一拳能彌補,真火構建而成的爪子壓在他身上,他的膝蓋被壓彎,火焰灼燒的法相。
可哪怕如此,他仍然在揮拳。
每揮出一拳腦海就會放空一分,仿佛這些拳頭不是打在敵人身上,而是打在自己的神魂上。
轟隆!
諸般佛法皆為齏粉。
轟隆!
真佛果位裂開,隻留下一顆殺心。
最後還剩下什麼?
一道模糊的身影,一個溫吞的嗓音。
“小和尚,你說這殺佛與我一樣,你是要把自己比作我?”
那年小和尚年輕而驕傲,聲音洪亮而堅定。
“小僧未來當為渡佛,比肩仙人。小僧當入化神,渡世人苦難。”
“嗬……”
那道模糊的身影隻是輕笑,隨後轉過頭來,模糊的臉龐在說道著什麼,記不得了。
但現在又想起來了。
“小和尚,我的雷法多用,因為它舉世無敵,等你什麼時候把它領悟透再說比肩我。”
原來貧僧之佛一直都歪了。
何須真佛果位,何須萬般佛法,何須過往強者之法……通通都是虛無。
嗞啦!
一縷細微的雷光出現在掌心。
渡世眼中的殺意達到了頂峰,深處亮起一點清明,他進入了某種特殊的狀態,神魂與思緒前所未有的通透。
“吾自一拳,殺儘天下萬萬魔,拿起屠刀世人亦稱我為佛。”
雷鳴震九霄,降妖伏魔平亂世。
紅佛右拳一握,天雷儘在掌心。渡世目光深沉如淵,聲音仿佛自九天垂落的神雷。
“濁世之亂獸,且看仙威。”
天地微微一暗,緊接著耀眼的光芒不斷擴散,照亮了整個佛州。幾個呼吸過後,震天動地的轟鳴聲傳來。
一個呼吸,兩個呼吸,三個呼吸……
光芒逐漸的散去,等一切平息時,萬裡晴空朗朗,不見一絲塵埃。
渡世力竭落地,即將砸到油泊路上時一股清風將它再度吹起分毫隨後緩緩落下。
他躺在馬路上,並沒有因為敗北而感到沮喪,反而發出了頗為憨傻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