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想好了,隻要鬼子敢進屋子,他就跟這些畜生拚了,隻期盼躲在地窖的兒子不會被鬼子發現。
但是讓他奇怪的是,鬼子沒有進屋子,也沒聽到四周傳來破門的聲音,隻有無數皮靴和馬蹄踩在地麵上的,雜亂但又繁多的踢踏聲。
一隊接一隊鬼子從崔長有家門口走過,仿佛人多得怎麼走也走不完,而守在門邊的崔長有則是渾身冷汗直流,緊張得幾乎虛脫。
不知是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個世紀那麼漫長,已經堅持不住軟坐在地上的崔長有,仿佛聽見了有人在外麵街道上喊:“各位老鄉,我們是打鬼子的國軍,今夜多有打擾,請鄉親們見諒。”
“還請老鄉們明天委屈一天,不要走出鎮子,就待在自己家裡。”
“不是鬼子,是國軍?”
崔長有突然感覺力氣又回到了身上。
是國軍,不是鬼子。
他還在狐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國軍,不是已經全部都退到南京和江陰了嗎?是國軍又打回來了?
沒人給他答案,也沒人敢走出自己家的屋子。
甚至崔長有都不敢放下手裡的魚叉,一直在緊張和忐忑中守著。
……
“爹爹……爹爹……”
崔長有突然睜開了眼睛,看到大兒子淚流滿麵在搖晃著自己,這才發覺不知是什麼時候,自己居然就靠著門邊睡著了。
兒子是躲在地窖睡著了,醒來後沒聽到動靜有些害怕,爬出地窖來找爹了。
崔長有這才發現天已經亮了。
這時,門外又一次傳來了腳步聲,聽聲音卻是朝著自家門口來的。
“就是這家,叫做崔長有,婆娘和小兒子都被鬼子禍害了。長官跟他說清楚,他肯定願意幫忙。”
崔長有聽聲音就知道是鎮子上的一個人叫做郭喜的鐵匠。
“郭喜這個***,帶著國軍來找老子做球,不會是什麼禍事吧?”
崔長有現在基本可以確定昨夜過鎮子的就是國軍了,如果是小鬼子,哪裡會跟你這麼客氣,恐怕早就破門而入開始禍害人了。
嘭嘭幾聲敲門聲傳來,看得出敲門的力度並不大,也不急。
崔長有知道躲不過去,隻能在心裡罵著那叫郭喜的鐵匠,將門打開了。
“長有兄弟,這些長官要打聽武進縣城的情況,鎮子上就你最熟悉,就跟長官們好好講清楚。”
這個郭喜也許是看到幾個國軍長官態度和藹,都比較客氣,就有些顯擺地對著崔長有說到,好似他跟人家很熟的樣子。
“郭師傅,謝謝你了,你就去忙吧,我來跟崔師傅說。”一個年輕軍官對郭喜說道,然後轉頭看向了崔長有。
郭喜連忙躬身點頭應是,臨走前還又叮囑崔長有道:“長有,這些長官可是要去打武進的鬼子的,咱們的大仇可就指望著國軍弟兄了,你可要抓住這個機會。”郭喜說罷就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