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顫抖,戰栗,死死盯住那個逼近的厄星,腥紅的鐵鏈滴著鮮血纏繞在他的脖頸上垂在鱗甲上,隨著走動發出金鐵撞擊的細微響聲,那張臉,明明是人畜無害的一張涉世未深的男孩的臉,但在鮮血的浸染下反差出了讓人窒息的恐怖感。
赤金的黃金瞳就像山一樣壓住了他們的呼吸係統,於是為了氧氣,他們儘可能地發出低吼,然後像是洶湧的豪豬一樣向著怪獸衝鋒。
“在夢的最後,他飽含疑惑地回頭了。”
最後一具屍體在路明非的麵前倒下了,但卻沒有完全地接觸到地麵,而是半吊在了空中,因為路明非的手還在他的上腹內,那一拳瞄準的是擁有肋骨保護的胸膛,但由於好歹是混血種的緣故反應過來了半拍向後蹦跳出了半步,導致高度差的問題這一拳擊中了腹部。因為沒有骨骼保護,所以對方的上腹直接被打穿了,難以描述的血黑汙穢從缺口流出充當著潤滑劑,讓屍體一點點地從他的手臂上滑落。
“最後啊,最後。你猜猜當他回頭時,他看見了什麼?”
車廂末端的一側座椅上,一身黑色精致西裝的路鳴澤左手攬著座椅的靠背,右手曲起撐住自己的臉頰,瑰色的黃金瞳淡薄地看著遠處。他美麗黃金瞳的倒映中,黑色怪物的身邊不再有人站著,屹立在屍山血海的儘頭,微微垂著頭,沒有回望的動作。
“他看見了女孩扭曲恐懼的臉,鼻涕和眼淚糊滿了一起。”路鳴澤說,他的視線轉向了對麵座椅上白色連衣裙的女孩,“他問你怎麼了。那個女孩沒有回答。那麼你猜猜那個女孩究竟在哭什麼?”
陳雯雯沒有回答。
或許她根本聽不見,也看不見那個近在咫尺的魔鬼的低語。
“男孩就像噩夢初醒,大汗淋漓地將臉從懷抱的雙臂裡拔了出來。他看著沸沸攘攘的教室,望著從身邊走過的和朋友說笑的女孩,明白了些什麼。”
“所以幸好那隻是一場夢,在現實裡,他們依舊還是同學。”
路鳴澤敘完了一個無趣的故事,一個與萬千相同的故事卻有著截然不同的結局的故事。
車廂閃爍的燈將陳雯雯獨自一人的影子照在地板上,她怔怔地看著前麵車廂內的一切,看著那些屍山血海與殘肢斷臂,血泊一點點流到了她的腳邊,觸碰到她黑色的綴著白花的小皮鞋,打濕,弄臟。
車廂內被撞壞的壁燈快速閃縮,黑與白的交界中,屍體在鮮血中死寂無聲,血泊倒映著走來有走過的黑影,被踏過的地方濺起血花,蕩起圈圈漣漪。
“.”
路明非停住了腳步,站到了那一切的始作俑者,那個嬌小女人的麵前,低頭看著坐著的她。
paco也抬頭看著這個二度暴血後如惡鬼一樣的男孩,目光不免帶有欣賞和欽佩,就像是在動物園內隔著玻璃去觀察低吼的雄獅猛虎,那種衝擊力讓她的身體本能地泛起恐懼感,血流和心臟加速到危險的地步,可她本人的情緒卻是沒有變化半分。
“你真的做到了。”她低聲驚歎。
路明非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她,思考了片刻後,伸出手摸向她的頭。
“差不多了。”paco朝著那尖銳可怖的爪子輕聲說。
路明非不理解她什麼意思,但這絲毫不能阻止他要殺死這個女人的想法,手上開始收緊,感受著對方顱骨在自己力量下的形變,細細地聽著骨骼裂開時那脆聲,感受那種解壓的,釋放壓力的快感。
“你真的很討厭。”路明非說出了他心中的話。
列車的車廂門頂上,燈光開始閃爍,那蜂鳴的提示聲再度在整個地鐵列車中回蕩了起來。
路明非停住了手裡的動作,轉頭,在他身邊,打開的列車門後是露天的西直門地上終點站台。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整個站台都陷入了一片漆黑,唯一的光源是站台玻璃外遙遠處城市的昏黃街燈。
借著暴血進化出的夜視能力,路明非看清了,車門外的西直門終點站就和他經過的每一個站台一樣站滿了人.不,路明非不確定那些東西是否還能稱為人,因為他們就和自己一樣,是被黑色吞噬的怪物,不乏肢體奇形怪狀者,蛇似的暗金色瞳眸安靜地盯著自己。
寂靜的黑暗中,金色的光芒就像螢火蟲群,密集,繁雜。
它們擠滿了整個站台,黑壓壓的,前後交疊地簇擁站著。這一幕就像定格的人海潮水,在某一刻時間再度流逝後,就會發出呼嘯的巨響向岸邊的他席卷而來。
那是一個軍團。
死侍軍團。
“熱身活動做完後,才真正該去拚命了。”路明非手掌中的paco緩緩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