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吧,人都是會成長的,不管是作為男友的方方麵麵還是看人的眼光什麼的,畢竟遇到了那麼多煩心事,我都是看著他一件事一件事跨過來的。”
“跨過來好啊,師弟這人有些念舊你也是知道的,能跨過來最好。但說實在以前的事情的確是我這個做師姐的不太好,有些身不由己了,我一直在找機會跟他說明白一些事情,說不定這樣能讓他釋懷一些過去的事情。”
“我覺得大可不必了,畢竟現在你的身份接觸他有些敏感,會給他帶來麻煩。”
“不麻煩,哪裡麻煩,你這話我師弟可不愛聽,他從來不是怕麻煩的人。”
“但這不代表就可以給他找麻煩,你說是吧師姐?”
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路明非抬手虎口用力從眼睛前抹了過去,從右臉頰重重地刮了過去,就像是要甩掉一把不存在的汗水,雖然失血過多加上重傷體溫一直在流逝,但現在他已經汗流浹背了,實在是沒繃得住開口說道,“這樣吧,姐妹們,要不你們打一架?我保證不插手。”
“拱火啊你。”曼蒂側頭看了一眼路明非打趣道,收起靠住他的右肘,向蘇曉檣輕輕頷首示意,“都是同門師姐妹,哪兒來的什麼矛盾,聊會兒天而已,開些玩笑活躍一下氣氛,免得師妹以為我這個當師姐的是什麼古板無趣的人,而且我和師妹這才是第一次見雖然早已經神交許久就是了。”
“師姐,為什麼我感覺你很高興看見我在這裡?”蘇曉檣盯著曼蒂的黃金瞳,對方認她是師妹,她就叫對方師姐,起碼當下的環境下認這個身份沒有什麼壞處,她拎得清。
“沒,我隻是單純看到你很高興,你在哪裡並不重要。”曼蒂聳肩,“算了,不扯這個了。”
她轉身背對蘇曉檣和路明非招了招手示意他們跟著走,“你們都這副樣子了還硬要闖到這裡來,證明你們不管遇到什麼都想要通關這個喪心病狂的遊戲吧?”
“你是指尼伯龍根嗎?如果是的話,我們都有要通關的理由。”蘇曉檣點頭。
他們順著月台靠近隧道的黃線向前走,身旁立柱一根接著一根路過,安靜空曠的站台隻能聽見三人的腳步聲和交流聲,空蕩,荒涼。
“路明非是為了找他的小老婆所以甘願拚命都要當真男人下到第九層(路明非此時突然抬了抬頭),那你呢?師妹。”
“我?”
“林年應該百般提醒過你要優先保全自己,在尼伯龍根外不給他添麻煩就是你能做的最大的幫助了吧?為什麼還要執意拉著路明非衝到這麼深的地方來冒險?”曼蒂的語氣平淡,但路明非聽著直冒汗,這女人當真說話是一點麵子都不留,有些大家都清楚,但卻不好說的話她直接就往人肺管子裡捅。
蘇曉檣垂在身側的手悄無聲息地抓緊了下臟兮兮的衣擺,“我有我自己的理由。”
曼蒂走在前麵悠然說道:“就算給林年添麻煩也要一意孤行?你剛才不是才說了我們這些‘被保護的人’要避免給林年找麻煩麼?現在你可就是標準的‘麻煩的女人’哦,說難聽點就是不知好歹的‘累贅’.彆當雙標狗哦師妹!控訴我麻煩的時候又在自己給人找麻煩。”
“我們.不一樣。”
“狗屁的不一樣,彆太自以為是了。”曼蒂懶散地說,“這年頭誰又沒有一點自己的理由?誰又能保證自己不會把那個正當理由給搞砸?出發點好的就不是給人找麻煩了?都是成年人了,拿結果論說話,給人找麻煩了就是找麻煩了,承認就好。”
她頓了一下,然後釋懷地笑了笑,“也對,反正他又不舍得罵你,你惹禍他也會給你擦屁股,他最溫柔的嘛,完美男友的嘛,當女友的作一點也沒什麼,反倒是可以凸顯男友的能力,你看,換這種說法是不是就舒服多了。”
蘇曉檣沉默,她想說什麼,但卻沒有開口。
“好了,都少說兩句!”路明非捏了捏鼻梁,終於忍不住說話了。
“媽的,為什麼這種關鍵時候林年不在.他在這裡你們再這樣吵一個試試?彆當著一套背著一套好嗎?要吵去找林年吵,都什麼破事情。”
他這個看電視節目都會因為內容尷尬到轉台避過的人,哪裡見得這種場麵?有些煩躁和鬱悶,打心底裡可能覺得這些女人事情真多。
哪像他們男人,有架就吵,有事情就說,鬨完了都幾把哥們兒拍拍肩膀就去上網了。
“女人都是這樣的,當著一套背著一套,男友麵前當然要裝乖乖女,男友背後該撕逼撕逼,該吵架吵架,你看的那些白蓮花從頭到尾的完美女主角是不存在的。”曼蒂饒有趣味地回頭看了一眼路明非,“你以為陳雯雯在背底下就沒跟她的閨蜜聊過一些尺度誇張,八卦長八卦短的破事?你在蘇菲拉德披薩館裡裝大的時候,同桌有女生小聲討論你好帥想要聯係方式,你猜陳雯雯有沒有偷偷抓裙擺用厭惡的表情看她們?但她有想過自己以前是怎麼樣對你的嗎?”
路明非覺得自己就不該開口的。“.你怎麼知道陳雯雯的事情?”
“我知道她在尼伯龍根裡,具體在哪裡不清楚,如果你們在前麵的關卡沒遇到她的話應該就是到後麵去了吧。”曼蒂搖了搖頭,似乎沒興趣刺撓路明非這個尋妻跟喪妻似的倒黴蛋。
“陳雯雯在尼伯龍根裡?她怎麼會在這裡?”蘇曉檣兀然站住了腳步看向路明非的背影,剛才曼蒂提到什麼路明非為了女友闖九層的時候她就想問了,現在提到了陳雯雯的名字讓她有點始料不及。
路明非也停住了腳步,不說話。
“意外被帶進來的,應該沒死,正統的下一任‘月’跟在她身邊,沒意外的話不會出什麼意外。”曼蒂擺了擺手,“但再這麼拖下去就不一定了,那男孩雖然靠譜,但能力還是有限,在尼伯龍根裡撐不了多久,所以你們想找人就得趕緊了。”
“你剛開始說的跳關沒那麼簡單是什麼意思?這裡不是通往8號線的站台嗎?”路明非開口問。
“當然不是,這裡就是7號線,也是想通關尼伯龍根的人必須通過的第7關,喏,BOSS就在前麵了。”走在前麵的曼蒂停了下來,站在月台黃線邊上衝著不遠處吊燈下抬首示意。
路明非和蘇曉檣循著看了過去,然後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寒意從尾椎骨裡串了起來直通天靈蓋。
他們看見了那白色光圈下孤坐在那裡的瘦骨嶙峋暴露粉紅牙床的釘子頭怪人,仿佛感應到了他們的目光,那黢黑深陷的眼窩也抬了起來盯住了他們。
吊燈下,那張國際象棋的棋盤黑白棋子停放完整,隻等待著新的玩家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