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咬牙開始動真格了,高速出手的右臂上浮現起了黑色的鱗片,他的眼眸已然填滿了金色的蜜與光。
在手臂表麵的龍鱗下,那些鋼鐵般的肌肉受到龍血基因的刺激,短暫的膨脹後又快速凝練收縮,短時間內被龍血強化過後的神經、血管、骨骼和關節滑膜就像是跑車加上了一把烈油,強行讓路明非跟上了犬山賀那看似無上限的提速!
愷撒和楚子航緊盯路明非對麵的犬山賀的眼眸,果不其然這個老人的瞳眸此刻也是耀眼的金色,對方必然在遊戲的中途就開啟了那個神速的領域,隻不過現在誰也不知道領域已經攀上了幾階,而這種誇張的提速還能進行多久。
第六千輪,短短時間,輪次直接翻倍,路明非想要跟上犬山賀的速度已經有些吃力了,不光是出手速度有些難以跟上,反應速度也變得格外吃力了起來,就像是鋼絲繩上跳舞,每一次都得眼睛瞪圓,把大腦裡的CPU性能榨乾到極限,心神也繃成了一條線隨時可能斷掉。
金毘羅船這個遊戲本就是越快越容易失誤,跟不跟得上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要在跟得上的情況下依舊保持正確的判斷。
第七千輪的時候,路明非與犬山賀之間的烈風忽然變大了,不是誰突然提速了,而是路明非驟然加入了自己的左手,開始左右開弓進行遊戲——畢竟規則裡也沒有寫不能兩隻手交替來完成遊戲不是嗎?
兩隻手的加入瞬間讓路明非出手的負荷降低了許多,犬山賀也沒有停止遊戲指責這是作弊,反而是相當讚賞地向路明非投去了一個目光,他自己則是一直保持著單手出手沒有改變。
第九千輪,路明非雙手出手也有些後繼無力了,因為他絕望地發現犬山賀居然仍有餘力往上提速,並且嘴裡還按照金毘羅船民謠的原調輕鬆地哼著,左手鬆散地打著拍子。
第一萬輪。
路明非始終還是沒跟得上犬山賀的速度,又或者說他的肉體跟上了出手速度,但思維卻被甩在了後麵。
高速下機械性出手誰都會,但要在這種狀態下繼續去遵守金毘羅船的規則,去看清托盤到底有沒有被拿走,再針對地采取出布或者出石頭的決策,就實在是太過強人所難了一些,尤其是在出手速度最終達到了每秒50餘次的非人情況下。
路明非的巴掌拍在了地板上,而木製托盤則是被犬山賀高高拿在手裡沒有放下去,那滿是龍鱗的手掌平放在地麵上時,就代表著路明非輸掉了這個遊戲。
在最後一刻他以為自己的手掌是放向那個托盤上的,可當他真正放下去的時候才兀然發現那隻是一個視覺上的殘影,當手掌觸及地麵時就代表一切都已經遲了。
一縷青煙升騰而起,犬山賀手中握著的那個木製托盤竟然開始冒起寥寥煙霧,那是快速摩擦後升溫的表現,如若不是這個托盤並非純木製作,也非是最佳的燃燒介質,恐怕現在已經燃起熊熊火焰了吧?
“做得真不錯,路君,在和我進行遊戲的所有人之中,你是第一個堅持到一萬輪次的玩家。”犬山賀輕輕放下滾燙冒煙,通體都是裂痕的木製托盤,給予了對座的輸家高度的認可和讚賞。
犬山賀的乾女兒們目光都落在了路明非那局部龍化的手臂上,每個人眼眸中都露著不一樣的神色,但大多都是悚然和濃烈的警惕。那黑色的龍鱗折射著舞池內的光看起來猙獰而具有美感,也就是這兩隻手臂竟然硬生生地靠著軀體力量跟上了犬山賀“刹那”加持下的速度,即使路明非最後輸掉了遊戲,在她們的眼裡也是活見鬼了。
兩邊都在驚歎彼此的強大,也在思考這是否是對方的極限,可到頭來這場遊戲就和犬山賀說的一樣,路明非輸了,即使他做得真的很不錯。
龍鱗的特征漸漸消退,路明非收回雙手的同時表情有些抽搐,因為高強度的雙臂來回運動導致他即使二度暴血肌肉都有些拉傷到了,雖然可以在短時間內通過龍血因子自愈,但那酸爽的疼痛卻是一點都少不了的。
金毘羅船那麼簡單一個酒桌助興小遊戲,直到進行至大後期,路明非手臂上堆積的酸脹疼痛完全需要大毅力才能支撐下來,可以說這個遊戲完全變成了肉體、毅力、反應三重需求的遊戲。
“路君,需要酒杯嗎?”犬山賀將那一瓶燒酒提到了路明非的麵前溫和地笑著說道。
願賭服輸的環節,路明非咧了咧嘴,接過了那瓶燒酒扯掉木塞聞了聞,有著一股果香味道,酒精味倒不是很濃烈的樣子,比起以前偷喝的叔叔的國窖1573的勁兒好像大不到哪兒去?可剛才愷撒和楚子航的模樣又顯得那麼誇張,到底是兩位會長主席的酒量不行,還是這玩意兒真的另有乾坤?
犬山賀雙手放在膝蓋上淡笑著看著提著酒瓶有些遲疑的路明非,他毫不懷疑這一瓶下去,這位本部的主要戰力之一不僅今晚會老實,甚至大概未來三四天都會躺在俱樂部裡沒法獨立地去衛生間解決自己的個人衛生。
愷撒和楚子航的判斷沒有出錯,在那瓶燒酒之中的確存在著乙醇之外的一種特彆的化學成分,那是由岩流研究所從亞馬遜叢林中發現的一種致幻蘑菇上提取的致幻粉末。
當地的土著部落通過骨刀削下致幻蘑菇傘麵的粉末加入大量蟒蛇鮮血稀釋服用,在致幻劑生效之後可以給人帶來一種數十倍於乙醇中毒的快感。
當地土著通常將這類致幻劑用於祭祀它們部族的神明時使用,從而讓他們更能親近那虛幻的神明,偶爾也用他們來進行狩獵,無論是再凶猛的野獸攝入了這種致幻蘑菇的粉塵後都會失去攻擊性。
犬山賀得知了這種蘑菇的存在後,拜托了岩流研究所提取了蘑菇樣本,將那致幻的化學成分精煉後和乙醇進行結合,做出了燒酒瓶之中的液體,那是能將號稱千杯不醉的酒神一杯就放倒的超級迷幻藥,即使是新陳代謝極強,解酒酶數十倍於常人的混血種都很難喝下第二杯。
一般情況下,犬山賀是用這種特殊的酒類來招待真正尊貴的客人,可必要的時候,這些酒類也可以成為殺人不見血的武器。
“請吧,路君。”犬山賀伸出右手說。
無論是分成幾次喝下,還是一口氣喝下,他都有自信路明非喝完後就沒法站起來了,即使剛才對方展現出了血統精煉的技術,致幻蘑菇和乙醇相結合後可是能直接影響人體生物電信號傳播的狠貨,光是肝臟代謝可不能進行豁免判定。
路明非定了一下神,被逼上梁山的他即使察覺到這老家夥神色裡的不妙,現在也隻能提起燒酒準備往嘴巴裡灌,頗有一種知道水裡下了藥也得喝的本子女主的大無畏精神。
可這個時候,一隻手按在了他肩膀上。
路明非抬頭一看林年不知何時走到了他的身後,微微彎腰看向麵前好整以暇等待著的犬山賀說,“如果可以的話,我替他喝吧,他的酒量不太好,一口氣喝完的話可能有些傷身體。”
能說出路明非酒量不怎麼行的恐怕也隻有林年一個人了,不過對比起靜脈可以直接注射鎮定劑的人形暴龍來說,路明非的“抗藥性”的確差了那麼點意思。
“當然沒問題。”犬山賀自然點頭。
雖然和他進行賭注的是路明非,可不管什麼時候,酒局上都是存在擋酒的說法,林年要幫路明非擋下這一難是他的自由。
林年拿過了那一瓶燒酒示意路明非讓個位置,路明非也心領神會地起身挪開讓林年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拿著燒酒的林年聞也沒聞裡麵的東西是個什麼味道,直接揚起頭對準嘴就灌了下去,喉結蠕動,維持動作一動不動,那燒酒瓶中強烈的液體一點點順進喉嚨裡,直到後麵他似乎還嫌太慢,順時針搖晃了一下酒瓶,讓裡麵的液體旋轉著以更快的速度流入他的胃裡。
看著林年豪飲的一幕,愷撒和楚子航都下意識口腔分泌唾沫,他們很清楚那酒瓶中的東西有多麼烈性,隻是一杯兩人就隱隱感覺到渾身都發軟了,林年現在直接對瓶吹都不夠還要打個旋兒,酒場豪傑恐怕都不足以形容這種豪邁了,硬要去誇讚的話,恐怕隻能說這是打酒器成精。
一瓶特製燒酒一飲而儘,順著喉嚨滾入冶胃之中,不管燒酒瓶之中的液體裡多加了什麼成分,在進入他那極高溫的胃部之中,通過那能腐蝕鋼鐵的胃酸都通通成為最普通的營養成分。
說句笑話,林年連燒紅的煤炭和岩漿都吞下去填過肚子,就彆提什麼烈酒燒心了,他知道那瓶燒酒有問題,可他不在乎,就算裡麵裝著的是王水他都能麵不改色地往喉嚨裡灌,從口腔到食道再到胃部,可以說整個消化係統他是貨真價實的龍王級彆的生物。
空掉的燒酒瓶被穩穩地放在一旁,林年嘴角甚至都沒滲出一滴多餘的酒液主打一個不浪費,犬山賀看著喝完整瓶特調燒酒後臉色都沒變一下的林年,不得不感慨記憶中的怪物還是那個怪物,一段時間不見總能帶來新的震撼。
“像是這樣的酒還有嗎?如果有的話,可以拿上來作為賭注進行下一輪的遊戲嗎?”林年坐在犬山賀的麵前看著這位老人緩聲說,“犬山家主應該也熱身好了吧?現在可以正式開始這場遊戲了。”
犬山賀緩緩坐直了,姿勢也從一開始的盤坐重新轉為了正坐,抬眸看向麵前這位後輩,這位曾經一度從他手中接過那杯新茶的年輕人,青色和服下的身軀沉靜又火熱,宛如蓄勢待發的火山。
就和林年說的一樣,前麵的都是熱身,這個遊戲恐怕從一開始都隻在等待著如今的這一幕,此前的一切都是暖場的鋪墊。
其實在一開始金毘羅船的遊戲被犬山賀拿到台前的時候林年就知道了.又或者說在機場伏擊事件時親眼看見那九階的刹那騰越於那如朝陽逆升的老人的身體上時,就遲早會有著現在這一個場景的發生。
倒也算是圖窮匕見。
今晚所謂的這個餘興節目,也恐怕不過是一個不甘示弱又不願意承認衰老淘汰的老人,在努力嘗試闊彆已久後,重新地向那位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後輩進行一場早有準備,且彆開生麵的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