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車冒著黑煙從大街拐進了一個相對偏僻窄小一些的巷口,隨著引擎的像是肺癆晚期的患者一樣發出了破爛風箱似的咳嗽最後“啪”一下罷工了,宣告這輛豐田海獅牌子的耐造好車終於掛掉了,被慣性帶著往前走了一小段距離最後停下,巷子裡一下就陷入了安靜。
廂車隻剩下一半的車窗被降下,路明非扒著車窗探出腦袋賊索索地掃了一眼他們現在落腳的地方,這條巷子黑漆漆的人影兒都看不見,角落的水渠邊兒上蹦躂著兩隻東京市區常見的黑烏鴉,紅色的瞳眸裡倒映著停在巷子裡的廂車一點也不害怕這台壽終正寢的鋼鐵怪獸。
“我們好像甩掉他們了”路明非再三確定後終於鬆了口氣,癱坐在了副駕駛的座位上。
以前他覺得《GTA》係列遊戲裡主角犯罪後隻需要偷偷把車停在城市的偏僻角落一會兒就消星了感覺很扯淡,結果現在他才發現《GTA》居然特麼的是寫實遊戲!
廂車的門被拉開了,幾人有些灰頭土臉地從廂車裡鑽出來,其中林年身上還被用大衣和保暖毯子裹著,大概是避人耳目,畢竟那一身龜裂的皮膚裂痕太過嚇人了一些。
“那電台導航給我們乾哪兒來了?這裡還是東京麼?”路明非左右掃視這條無名的小巷,他們完全是按著電台裡的壞女人一步步的導引來到這裡,這也是出於無奈之舉,被追殺到那種情況,他們也隻能賭一手壞女人不會坑他們了。
“剛才我們路過了小石川門,這裡應該是文京區的本鄉三丁目,往北走就是上野公園,旁邊就是東京大學。”林年輕聲說道,他的聲音隻能放低一些,剛才過度使用言靈搞得他好不容易恢複一些的體力又有些見底了,現在屬於是大聲說話都咳嗽。
愷撒和楚子航都漸漸放鬆了下來,因為如果林年沒認錯路的話,他們現在的確在安全的地帶了,本鄉三丁目文京區是東京的學術心臟,除東大外,還聚集了築波大學東京校區、禦茶水女子大學等等大學,算是一個大學城,在這邊少見到黑道人士和不法分子,屬於是絕對的法治地帶,畢竟誰也保不準未來的國會議員甚至日本首相是否還在這裡的學校裡挑燈苦讀。
“接下來該怎麼辦?重新再找輛車坐回新宿混回房間去睡覺?”路明非伸手摸了摸廂車上的彈孔有些唏噓,雖然認識這輛車的時間不長,但看這飽經風霜的模樣,他已經隱約和這個大家夥有些戰友情了。
“現在外麵警視廳和蛇岐八家的人還在找我們,隻能等後半夜風聲弱一些再想辦法回去了。如果明天回新宿被犬山家問責,我們就統一口徑說不知道今晚的事情,他們隻要沒證據就沒法直接指控我們。”楚子航提議說道。
“那現在乾什麼?回車上睡一覺嗎?”
“之前不是說要找個地方吃宵夜嗎?林年想要加速自愈的話也應該需要攝入大量的熱量吧?”愷撒說道。
“我還好,不一定硬要進食食物。”林年淡淡地說道,然後他就當著所有人的麵,順手把路明非的戰友掰下來一塊玻璃塞到嘴巴裡嚼碎吞下去了。
路明非嘴角抽了抽,也沒說啥,畢竟更離譜的東西他都看林年吃過,跟他撕逼開片的時候這個狠人打到熱量不足是直接吃地上燒紅的熔岩的,那副口含著燃燒的熔岩用熔瞳死死盯住自己的惡鬼的模樣,路明非是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包嚇出心理陰影。可憐他就沒這麼一個鐵胃,吃錯便利店過期飯團都得拉三天肚子。
“你的胃裡是鍍了碳化鎢麼?”愷撒打量著林年,和林年深度合作以來真就是一天給人一個小驚喜。
“但我們不能吃玻璃,戰鬥後的確需要補充熱量消耗。”楚子航轉頭看向小巷附近,“這附近有24小時營業的店鋪嗎?”
他掃視巷子裡隻能看見許多已經關門打烊的老牌書店和咖啡館,偶爾有幾家隱藏的居酒屋,可以想象出白天的時候穿著青春時髦的女大學生們相約坐在玻璃窗後一起吃同一個聖代的畫麵。
這種巷子在日本比比皆是,倒也不用擔心裡麵有什麼安全問題,你閉著眼睛往裡鑽,總能在犄角旮旯裡發現一些莫名其妙的小店,那些都是被外麵主街上高昂的房租逼到角落裡支攤經營的小店主——可你在美國或歐洲就不能這麼乾了,因為你多半你在出巷子的時候身上最多隻剩下一條內褲,這甚至還取決於你的內褲是不是牌子貨。
“這地方連烏鴉都瘦得像牙簽,哪兒還能有什麼吃的。”路明非有些鬱悶,現在最餓的應該是他,每一次釋放月蝕之後他都感覺自己能吃下三頭牛,“你說東京大學的食堂裡有吃剩下的豬肘子和酸菜土豆嗎?”
“我覺得你應該吃一吃學院食堂裡除了免費的菜式以外的東西了,不是每一所大學的食堂都供應豬肘子和酸菜土豆的。”愷撒說。
“如果你們的確想吃宵夜的話,這裡應該是有沒關門的店鋪的。”林年說道,他抬頭指了指巷子的更深處,“我聞到了那邊有醬油焦化的香味。”
“真的假的?”雖然嘴裡是質疑,但林年開口的同時,路明非就眼睛冒光了,向著林年指的方向走過去,對於林年的五感他是絕對的堅信不疑。
“餓了麼?吃個宵夜吧,吃完宵夜後休息一下我們再送你回源氏重工,可能今晚你得提前一些回去了。”林年看向一旁一直乖乖的保持安靜的繪梨衣輕聲說道。
繪梨衣在便簽本上寫:
“沒關係,今天晚上玩得很高興。”
對於黑道公主來說一場追車戰的確很新穎,也僅僅是新穎甚至談不上刺激,或許在繪梨衣眼裡剛才的那場追殺更像是實際體驗了一下一直在電影和動漫中見到過的橋段?除了源稚生那忽然的王權以外,的確沒什麼東西能真正傷害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