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櫻井明望著那個消瘦,渾身上下釘滿了奇怪的仿佛刑拘般的拘束裝置的女孩,還處於困惑之時,手下在骨瓷工坊中找到的賬本和秘密的手劄才為他說明了一切。
在那一刻起櫻井明才真正了解了蛇岐八家究竟做下了怎樣可怖的孽。
【骨瓷之女】
這是那個被鎖鏈和裝置捆縛的女孩在蛇岐八家中的代號。
羽月這個姓氏在蛇岐八家中是延續長久的一族,他們人丁稀少無法像是八大家一樣得到足夠的話語權,在蛇岐八家之中他們的定位是“工匠”,為蛇岐八家提供作為戰略裝備【活體燒窯】的工匠。
羽月家族之所以特殊,就在於他們家族之中的成員,有很低的概率會產生一種特殊的混血種體質,這種體質無法給這個個體帶來強大的言靈或力量的增益,但卻會使其的骨骼產生一種基因返祖的現象,使得骨骼持續鈣化為類陶瓷材質(X光片顯示骨密度達3160HV,足以媲美大明永樂青花瓷)。
像是這種個體,蛇岐八家將其認證為【活體燒窯】,個體的監護人將被蛇岐八家授予特級監護權,授命人體實驗執行者。
蛇岐八家以“振興傳統工藝”為名,要求【活體燒窯】的監護者每日從其體內刮取骨粉燒瓷,其作品在黑市被稱作【佛舍利瓷】,而瓷器的形式不過是掩護,【佛舍利瓷】真正的用處是通過瓷粉入藥,可中和危險混血種的血統暴走。
地下室中櫻井明麵沉如水的翻閱那份手劄以及賬本,那些都是羽月蓮父母親手寫下的字句,沒有溫情,甚至沒有半分感情,記述了骨瓷的銷售去路,因為產量著實有限,大部分都由蛇岐八家內部消化,以嘉獎的方式賜予給做出傑出貢獻的家臣。而小部分則是銷售向黑市和海外拍賣,為家族創造巨額的盈利以及國際混血種社會中的知名度。
在那下屬找到的骨瓷工坊內更多的一些【佛舍利瓷】製造過程的錄像時,櫻井明在觀看的過程中腦子中的某根弦終於才忍不住崩斷了。
在錄像裡是有關羽月蓮過去十六年的每一天的“功課”。
晨間采集體(05:0005:30)
1號監護人(父)使用傳家菊紋鋼鑿敲擊蓮的髕骨,飛濺的骨屑需在體溫未散時收集。
「這次燒窯溫度要提到1280℃,蓮的忍耐力也該進化了吧?」1號監護人(父)擦拭著曾為蓮雕刻生日瓷瓶的同款刻刀,監控顯示本季度骨粉采集量同比增加47%。
疼痛馴化課(14:0015:00)
2號監護人(母)在茶室進行「寂療」:將沸水澆灌蓮露出暴骨的手肘,美其名曰茶道修行。
「還記得你六歲打碎家傳茶碗時,說要做個永不碎裂的器物嗎?蓮正在為以前的錯誤進行贖罪哦!」她撫摸著蓮頸椎新生的釉質層,那裡嵌著微型發信器,造型仿效他嬰兒時期的長命鎖。
晚餐(19:3020:00)
餐桌上永遠擺著雙份親子丼——監護人食用正常版本,蓮的飯食混入促進骨骼再生的龍角粉末。
「這是爸爸特製的成長營養劑哦。」2號監護人(母)攪拌著泛骨質光澤的米飯,桌下腳鏈連接著地下室電擊裝置,防止蓮離開地下室。
質檢(23:0024:00)
蛇岐八家的特派質檢員會在迎賓室用紫外燈掃描一日內蓮所產出的骨製品,光斑停留處代表瑕疵品區域,需現場剔除。
「令愛的恥骨部分產出的結晶度不足呢,會影響整套茶具的質量,如若依舊如此,上麵的大人物們會對羽月工坊的招牌產生質疑的,就光是上個月的特供官窯,上杉家主那邊就多有不滿呢。」
麵對蛇岐八家質檢員的刁難,監護人總是驚慌失措地士下座謝罪,並在對方不懷好意的冷笑中送上賠罪禮,希望對方能向上麵八家的大人物美言幾句。
產品再生(1:005:00)
羽月家的血脈會讓蓮的骨骼在睡眠中高速再生,就像在泥土中埋下竹筍,一夜之間,那些被收割掉的嫩筍將會節節冒出,等待著新一天的收割。
如果瓷器產出的質量好,那麼羽月家就會得到蛇岐八家的嘉獎,作為功臣的蓮也能久違地得到離開地下室,在工坊的屋內居住一段時間的權利。一旦瓷器產出的質量差,那麼蓮的功課將會更加的繁重,在地下室暗無天日的時間也會變多。
櫻井明隻是看了一部分錄像後就沒有再看了,再把視線投向地下室中求饒的那對男女,又或者說兩位監護者,那兩人都聲淚俱下地求饒他們是被迫的,是蛇岐八家逼迫著他們這樣虐待自己的女兒的,真正的罪魁禍首是橘政宗,那個蛇岐八家的大家長,他是骨瓷工坊最大的受益者,每個月他們都會特供最極品的“官窯”送給大家長,意圖穩定那位上杉家主的血統狀態。
櫻井明當時什麼都沒有聽,隻是漠然取下了其中為母之人的一對骨瓷耳環。
如果手劄沒寫錯的話,那對耳環是敲碎羽月蓮頭蓋骨後不合格的產品所製作出的裝飾品,沒有入藥的資格,但本身卻存在著一定的價值,在特彆時期在地下世界可以與黃金等值。
在見到櫻井明手中的耳環時,那對男女中的男人忽然發瘋似地對一旁的女人撕咬,咒罵,詛咒她的貪婪,她的虛榮,她的粗心大意,而女人也是竭儘一切所能地辱罵男人和她是一路貨色。
角落裡被鎖鏈囚禁的少女隻是一味地蜷縮,因為在她的概念裡,越多的怒罵,就代表著明日的功課越為繁重.
櫻井明將那對男女都活著丟進了燒瓷的窯爐之中,讓那些咒罵聲化為了哀嚎和慘叫徹底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這是蛇岐八家的罪孽,也是堅定櫻井明所作所為的又一道基石。
那個名為羽月蓮的女孩,即使父母被投入高溫的窯爐時也隻是渾身顫抖著,直到櫻井明解開了她的鐐銬,脫下了自己猛鬼眾的風衣披在了她的身上,低聲告訴她不再會有功課了,也不再會有疼痛,那些曾經將疼痛賜予到她身上的人,都將被他們自己的罪孽反噬,他將給予她反抗的機會,給予她殺死那些罪孽者的刀。
這是櫻井明能給予那個地下室中幾乎終生沒有見過陽光的女孩的所有承諾,直到那個女孩艱難地理解了一切,亦或者說理解到了“以後再也沒有功課”後,才放聲歇斯底裡地在他的懷裡嚎哭直到暈死過去。
燒掉了骨瓷工坊帶著羽月蓮回到猛鬼眾,櫻井明以為她被摧殘的身體一輩子都無法複原了,但那位大人卻親自召見了她,隻在短短的半個月的時間,那個女孩就得到了真正意義上的新生。
櫻井明是這一切的見證者,同時對羽月蓮也總會抱起一些特彆的目光以及對待。
同樣的,三島由乃也是蓮的知情人之一,因為那一場突襲,三島由乃也是其中的一員,所以現在才會發生現在的這場意外。
他早該猜到三島由乃會做出多餘的事情,那個女孩就如她的年齡一樣充滿了不確定性,從沒有想過自己做的事情到底真的是在幫助,還是好心辦壞事。
羽月蓮刺殺楚子航,在櫻井明的計算下,倘若真的是獨處一對一的情況,是有接近70%的概率得手的,羽月家的血脈在某種角度上來說天克楚子航的“君焰”,但現在,出了這檔子事情楚子航一行人若是有了戒備,羽月蓮此刻若再出手
櫻井明撥打了羽月蓮的手機,但電話那頭卻提示關機,這讓他有了格外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