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次神霄。
雷光已經蓄積完畢,可坑洞中的風間琉璃也終於完成了八岐的第七次修複,從黑色的碳化軀殼中白色的影子躍起,像是繭化的蝴蝶重獲新生。
風間琉璃在完成繭化的第一時間就脫離了那地麵上六根金屬定位的雷區,他身上的那些作為定位插入的暗器也在此前六次的雷擊中融化成了鐵水,隻剩下少部分的金鈦合金物質依舊殘留他的體內影響八岐的自愈效率。
不過總而言之,神霄再也無法像是剛才一樣製導般精準鎖定他了,這也是第七次神霄明明積蓄完成卻遲遲沒有釋放的原因。
從坑洞中脫離,風間琉璃以最快的速度衝向了李獲月,眨眼之間他們的距離就被縮減到了十米不到,這一幕簡直就像是六本木時林弦和林年對決的複刻,而這一次,毫無疑問是八岐更勝神霄一籌。
漆黑的金屬從天而降阻攔在風間琉璃和李獲月的麵前似乎是要拉起一道屏障,但區區建築工地上的鋼筋又怎麼能阻攔八岐的力量?
風間琉璃無視了那些鋼筋,飛速接近到了金屬組成的屏障外,說是屏障,這更像是一個鋼鐵囚籠,李獲月利用劍禦給自己製作的鋼鐵墳墓。
隔著囚籠的縫隙,風間琉璃望見了李獲月的雙眼,那女人的瞳眸之中沒有對死亡的恐懼,也沒有頹弱和不甘,自始至終從戰鬥的開始到現在都是一模一樣的冷酷。
風間琉璃逼臨鋼鐵的囚籠前,身後的右臂握拳揚直,磅礴的力量在奔騰的龍血下積蓄,這一拳開山破海,什麼東西都攔不住。
在金屬囚籠中,李獲月的手印悄然發生了變化。
神霄·天雷訣。
在風間琉璃沒有注意到的天空,烏雲盤卷,巨大的威迫力如銀河倒灌砸在了他的身上,這讓即將轟出這決定性勝負一拳的他怔住了。
這是要同歸於儘嗎?
這個念頭剛起,那如龍蛇走下的雷暴比念頭還要更快,亦如那一晚六本木的驚雷,這一次在東京沿海的工地再度出現了,蒼白的龍蛇從烏雲中盤絞衝出,帶響徹雲霄的暴鳴命中了風間琉璃周遭的一切!
原來神霄第七次的蓄勢根本不是因為無法瞄準風間琉璃才久久沒有釋放,而是在通過更久的蓄勢彌補威力開始漸漸不足的弊端,通過金屬製導的地雷決也更替為了借自然之力補足的天雷決。
至於命中率?
哪裡需要刻意瞄準,李獲月當然知道風間琉璃通過八岐完成了自愈後會衝向哪裡,他們這些八岐的擁有者都一個樣子,行動簡直不要太好預判了。
暴雷砸下,當白光漸漸消逝的時候,風間琉璃再度深陷焦黑的坑洞中,渾身上下碳化的蒼白龍鱗甚至帶著高溫灼燒後的亮紅色,而在他的麵前,那金屬囚籠中的李獲月卻是完好無損。
倒也是正常,如果風間琉璃平時在替猛鬼眾殺戮,為人生的不幸傷春悲秋時,少讀一些風雅閒寂的俳句,或者靈魂伴侶太宰治那個喜歡自殺家夥的自毀抑鬱式文學,多學一點高中的物理知識,就能反應過來這個金屬囚籠不是李獲月給自己挖的墳墓,而是在他墳墓旁精心休憩的一個觀景小岸。
金屬籠完全接地,且質地都是劍禦驗證過的優良導體,使得出現了外部轟雷爆鳴,內部卻電場為零的現象,言簡意賅來說,就是李獲月在極短的時間內通過劍禦給自己造了一個法拉第籠。
這就和打雷天可以躲在車裡可以相安無事一個道理,李獲月可沒想過和風間琉璃同歸於儘,換做以前的話,她大概會這麼做,但現在,她有那麼一些想要活下去的理由,所以就免不了稍微動一下腦子保全自己。
法拉第籠崩解散落在地上,本就是臨時製作的東西,也堅持不了多久,不過也算是完成了它的使命,接下來的第八次神霄倒也不需要思考怎麼命中了。
看著麵前坑洞中渾身亮紅焦黑的人形軀體,也聽見了那軀殼中漸漸回蕩的心跳聲,比起前些幾次的確要弱了許多,心跳的頻率,那複蘇氣息的強弱,乃至那些骨骼和血肉在生長時宛如樹木瘋漲的沙沙聲,一切都在暗喻她即將成功了。
神霄的領域崩潰了,李獲月身後那些雷霆化作光粒飄散在空氣中,她微微彎腰細微的喘息中黃金瞳中的灼紅甚至也顯得稍許黯淡,隻有渾身上下的龍血基因瀕臨極限才會出現這種狀態,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著饑餓,如果戰鬥繼續下去再次燃燒的就不再是龍血了,而是另外的更重要的東西。
言靈·劍禦。
受到領域的牽引,工地邊緣上無數沉重的鋼筋以極高速飛來,從各個不同的角度插撞在地上的那具焦炭軀體上,隻是一個呼吸的時間,轟鳴過後地上就徒留了一具毛栗子般可笑的產物。
可李獲月明顯能聽見那鋼筋彙聚之中的軀殼內心跳並沒有停止,複蘇還在繼續,果不其然,劍禦的殺傷性還不足以輕易斬掉八岐的一尾。那些音速撞擊而來的鋼筋頂多摧毀風間琉璃的外殼,將新修複的龍鱗、肌肉給洞出裂口,大量的傷害都被更裡麵骨骼這一屏障給吸收了,八岐使用者的骨骼可是完全不遜色於煉金武器的強度。
不過這一次劍禦的目的性也達到了,李獲月輕聲喘息著垂著眼眸瞄準了風間琉璃胸膛處被鋼筋震開的一條裂縫,手中輕輕一彈,通過巧勁使得一根純金鈦合金的鋼針筆直地飛了過去,毫無阻礙地射中了那枚蘊含著神鬼般力量的心臟。
工地寂靜了下來,隻能聽見李獲月低微的喘息,微微散開的頭發下熔紅的瞳眸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