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年走進空地站在了一個穿著睡衣一樣毛茸茸蓋著帽子的女孩不遠處,這女孩完全是睡過去的程度,就在這最繁華的歌舞伎町街上,身邊用喝光的魔爪的鋁罐擺了一個弧形,大概意思是圈出了自己睡覺的領地不希望人打擾,而林年注意到她露出的小臂上有明顯的針孔,一旁的地上也有和之前類似的小玻璃瓶。
“注射的效果比直接口服更好哦!這是最近他們摸索出來的新的用途。”
滑板輪轂的聲音在林年身後響起,板尖觸碰地麵一個利落的翹板,一個戴著鴨舌帽身高不過到林年腰部的小男孩停在了他的身旁,抱著滑板擦了擦鼻子看著地上睡著的女孩用一種窸窣平常的聲音說道,“怎麼又在這裡睡著了啊,真麻煩啊,最近可是快到梅雨季節了啊!”
林年側頭看了一眼身旁抱著滑板的男孩,頭戴鴨舌帽披著一件仿的棒球服,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看年齡感覺也就十二三歲的樣子,放在國內估計讀初一都夠嗆,現在嘴裡說的話卻讓人不敢恭維。
“名字呢?”小男孩抬頭迎向林年的目光問道。
林年沒回答他,隻是安靜地看著這個忽然出現跟自己搭話的奇怪小子,平常被日本女孩搭訕也就算了,被那些牛郎星探搭訕也算合理,他什麼時候魅力大到連這種半大的小屁孩都能吸引的程度了?
“看著我乾什麼?你的名字叫什麼?”小男孩拽拽地問道。
林年還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穿著打扮,雖然從大概前天開始出了一檔子事情,他基本覺都沒有睡到處跑處理事情沒有時間換衣服或者打理自己,可也不至於被認為是這群人的其中一員吧?
在小男孩要問第三遍的時候,林年用一個很日本的方式回道,“問彆人名字的時候一般都先要自己報上名來吧?”
這句話一出口就招來了小男孩怪異的目光,“你是從什麼古裝片場裡走出來的浪人武士嗎?說話怎麼怪怪的。我叫土屋湊鬥,你叫什麼?”
“為什麼上來找我搭話?”林年沒看他。
“為什麼?你想在這裡混下去,這幅樣子是完全不行的吧!”名叫土屋湊鬥的小孩一臉奇怪地看向林年,“沒人來找你搭話未免也太可憐了!你這個樣子在這裡可是一天都混不下去啊,會餓死的哦!”
稀罕,林年有多久沒有被人這麼“關心”過了,上一個對自己說這種話的還是高中時候的蘇曉檣?打著一副大姐大來照顧你不要不識好歹的模樣悄悄過來跟自己搭話,結果被當時的自己直接甩了臉子,心灰意冷了好長一段時間,憋了幾天過來可憐巴巴地道歉了。
“你為什麼會覺得我跟他們是一類人?”林年輕輕抬頭示意了一下地上睡著的這個穿著睡衣的女孩。
“你不是嗎?”土屋湊鬥上下重新打量林年狐疑地問道,“那你為什麼擺著一副‘啊,活在這個世界上好痛苦,能不能有人來救救我’的樣子來東橫發呆?”
“東橫?”
“這裡的名字。你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啊!”
林年看了一眼一旁大樓上的東寶影院,明白了這裡為什麼叫東橫,偏頭看著這個人小鬼大的家夥問,“那你呢?你才多少年紀在這裡乾什麼,現在都幾點了,不回家嗎?”
“我家在北海道,我一輩子不會回去了。”土屋湊鬥抱著滑板蹲了下來,一瓶瓶地去拿起又放下地上擺著的魔爪鋁罐,直到發現裡麵藏了一罐沒被打開過的,才笑嘻嘻地拿了起來順手抄進了自己衛衣的口袋裡。
“這是盜竊哦,不怕警察抓你嗎?”林年瞥了一眼遠處街口的兩個警員。
“日本的警察都是軟腳蝦,而且我有這個,他們追不上我。”土屋湊鬥揚了揚抱著的滑板。
“你剛才說注射比口服效果好是什麼意思?”林年換了個話題,也是他沒有轉身就走去辦正事,留在這裡的理由。
可他這句話問出口就遭到了旁邊小孩哥鄙視的目光,“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你就當我是什麼都不知道的蠢貨就行。”林年不和小孩子置氣。
“嘖。”小孩哥搖搖頭,“極樂水啦!近年流行的東西,現在在‘東橫人’之中流傳的很廣,幾乎每個人都試過沉迷了!天天開發新的不一樣的玩法,有霧化後用鼻子吸的,抹在身上的,還有用惡心的地方塗進去的,現在已經版本更新到針管了。但我不建議你這麼做哦,容易得病的!之前山本那群人就是換著用針頭染上艾滋病了,也不知道是誰傳染的,原本就瘋,現在更瘋了。”
“這種東西很流行?”林年套話。
“是啊,很流行,你真的不知道嗎?你之前生活在哪裡,天堂嗎?不過活在地獄裡的人用了它之後也可以暫時去天堂吧?拜它所賜,大家都變成廢人了啊。”土屋湊鬥踢了踢地上的一個小玻璃瓶用嬉笑地說,“真想知道是哪個渾蛋發明了這種東西。”
林年側頭想說什麼,卻停住了,因為他居然在一個沉默的半大的孩子臉上看到了極為鮮明的怨毒,鴨舌帽下的瞳眸盯著那玻璃瓶裡殘留的粉色液體,可怕得似乎真的想要殺死什麼人一樣。
“你哪裡知道的這些東西?”林年低聲問。
“我什麼都知道,隻要是東橫和歌舞伎町的事情!”土屋小子抬頭一轉表情,嘚瑟地看著一旁的林年,“怎麼樣,要不要叫聲老大聽聽,在東橫我能保你過的順風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