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在鋪天蓋地的子彈與爆炸之中準備著。
準備完成他該做的事情。
他深吸一口氣,隨後“睜開”了他真正的黃金瞳,鎖定了前方所有的敵人。
恐怖的威壓從戰場中央獨自站立的男孩身上洶湧而出,無論是蛇岐八家還是猛鬼眾,所有的混血種,從肉體的骨骼、內臟、血肉,到精神的靈魂,都像是被巨大的壓力覆蓋,當頭一棒砸在腦門上,渾身顫栗不已!
那股可怕的壓力不是王權,而是精神上的重壓,來自血統的威壓!
這種壓力的釋放的原因,是末日號角即將吹響的征兆。
它代表著路明非準備好了。
真正的審判,也準備好了。
風暴般的槍響聲停止了下來,戰場也忽然的安靜了下來。
愷撒其實誤判了一件事。
那就是根據路明非第一次構築上杉家主的審判來看,他以為路明非對審判的掌握最多能達到可以勉強運用在戰鬥之中的程度。
在他的計算之中,路明非想用審判來對抗審判,起碼得推遲到之後大海上爭奪龍卵的決戰時刻。
但路明非卻覺得自己現在可以說愷撒錯了。
他來到廠房前沒有立刻的釋放審判大殺特殺的原因是,在第二次掌握了這個權柄的時候,他有一種感覺。
他感覺自己可以做到更多。
牽製風間琉璃?或者殺死風間琉璃?
不。
他完全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就像林年一樣。
如果是林年的話,他也一定會這樣做吧,把所有的人攔在自己的後麵。
然後,一錘定音。
風間琉璃以為路明非和他扯皮是在等援兵。
不,路明非隻是在蓄力。
為自己接下來的大動作,蓄起足夠宣判死亡的權力。
“所有蛇岐八家的人,退後!”
巨大的聲浪掀起,那是路明非的低吼,沒人知道他是怎麼發出那樣雄渾的聲音的。
在真正血統釋放的龍威之下,他的吼叫真的像是怒龍在咆哮,讓不止是蛇岐八家的友軍,更是猛鬼眾都為之往後退了半步。
隨後,白色的光芒出現在了路明非的身上。
直升機上,犬山賀見到了那一抹光,瞬間臉色大變,拿起傳呼機下達了命令,“所有人!後退!後退到沙灘!”
原本應該是一次總攻,但現在,蛇岐八家好不容易聚集的千軍萬馬,卻如同海潮般退去,隻留路明非一個人麵對集結完畢的猛鬼眾全軍。
審判這個言靈的釋放過程不具備固定的方式,馬爾代夫的海域上,林弦曾經使用過的審判之光,是賦予了強烈的陽光死亡的性質,借助光照以通天光柱的方式殺死了那些被凍結的龍血異種。
而路明非卻沒有那種創意和腦袋,所以對於這種極致的權柄的使用,他最大的學習模板是他的好兄弟林年,因為林年對極致的權柄的使用方式就很樸實無華,就連他都能一眼精通並且活用於下一次。
“準備好了嗎?”路明非盯著廠房上一直沒有動作的風間琉璃深吸一口氣,說,“準備好了就吃我一發龍王.哦不對——”
“——是,血!統!坍!塌!龍!王!狩!”
他忽然張開嘴,用一種格外中氣十足的聲調咆哮出了他的招式名,這讓工廠上的風間琉璃都為之愣住!
緊接著,路明非對準廠房上的風間琉璃,對準了廠區內開始集結的大量的猛鬼眾部隊,對準那些驚恐之中潑灑來的彈幕,發射來的榴彈、RPG火箭炮,用力地在空氣中揮出了一拳!
極致的光芒從路明非拳頭上亮起,那是審判最原始的形態,而成為這種形態介質的是從路明非拳頭下揮出的氣流。
當然,這不是什麼龍王狩,而是那些氣流在被審判附加力量後,開始無限製地擴張、卷起一陣足以將天地掀翻的狂風。
這陣風,太過耀眼了,帶著明亮的光芒如海嘯般淹沒向他前方的整個葛西汙水處理廠區!
擋在路明非麵前的,他們全是猛鬼眾的精銳,他們都是進化藥的成品,無論階級高低,都有著接近死侍化的能力,足夠讓蛇岐八家的黑道們付出血的代價。
可現在,他們沒有機會向世界展示他們的獠牙了。
白色的光芒直接吞沒了葛西汙水處理廠,無論是幾型的階梯進化藥劑產物,無論是怎樣的龍血試驗品,在進化藥工廠內隱藏的一切後手,都被覆蓋進了路明非這一“拳”的範圍內!
犬山賀與龍馬弦一郎在直升機上居高臨下震撼地看著那宛如海嘯般的蒼白色狂風過境,直接將整個巨大的廠區直接覆蓋了進去,那種令人靈魂戰栗的死亡感,讓他們明白了這光芒所代表的權柄是什麼!
那被路明非打出的狂風不僅是海嘯過境般的橫掃,它依舊保持了風流的特性,將工廠區內一切的建築、鋼鐵、泥石都卷了起來,形成了一股久久不散的風暴,風暴中每一個尖銳的物體都被附加上了死亡的命令,不斷地來回殺死著一切富有生機的東西!
這樣的風暴持續了整整一分鐘,最後狂風停息,路明非的麵前隻有一片死一樣寂靜的廢墟。
白光漸漸熄滅,留下的,是無人生還的死地。
整片巨大的葛西進化藥工廠,宣告覆滅。
風間琉璃也和廠區一起消失在了路明非的視野之中,似是被審判直接抹除在了這個世界上,就連一丁點血肉都沒有剩下。
在做完了這一切後,路明非慢慢收起了拳頭。
前方的一切,全部毀滅在了他的手中,他默然地看著自己造就的結果。
這一擊審判,徹底殺死了所有猛鬼眾的反抗者,即使他們被淹沒在光與狂風裡,讓路明非難以看清他們死前的慘狀,可那種帶走無數生命的沉重感依舊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但他的肩膀沒有沉下去,而是頂住了這種壓力,瞳眸裡浮現的是曾經從沒有過的默然的決意。
直升機的呼嘯在頭頂盤旋,白色的探照燈打在了地麵上路明非這個唯一幸存者的身上。
他抬起頭眯起眼睛對著直升機招手,比了一個剪刀手,大概意思是在對上麵的人表示他已經搞定了。
狂風之中,路明非聽見直升機上的人在朝他吼什麼,螺旋槳的噪音太大他沒怎麼聽得清楚,正在他納悶地開口大聲回應的時候,卻冷不丁地聽見了一個女人冷淡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來日本那麼久,沒人教過你‘殘心’是什麼意思嘛?”
路明非驟然轉頭,看見的卻是一朵燃燒中盛開的鳶尾花。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