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無惑正和這位太子閒談出世之人的修行之道和所見所聞,聲音微頓。
看來此物承載不住太子氣運,白白消耗掉這些氣運,也要維係住自己表麵上的狀態嗎?
對於太子之位也實在是看重。
不過由這一炷香時間的近距離觀察來看,齊無惑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測——人道之器,以及在朝廷之中為官之後的經曆帶來的自身元神變化,二者合一,莫非就是駕馭【人道氣運】的核心法門?
太子氣運雄渾,又被斬斷,還在吞噬兄弟的氣運。
於是齊無惑便可以輕易‘看到’太子身上的氣運變化軌跡。
配合人道典籍的記載,慢慢推斷出了些許真相。
自古及今,尚且沒有誰有他這樣的機緣,以這樣的方式去觀測人道氣韻的流轉。
這相當於直接廢去一個太子一個皇子,來將人道皇者氣運的流轉方式展現在他的麵前,教導他什麼是人道氣運。
隻要不是愚鈍之輩,像是這樣直接的觀察,都會明白。
少年道人自語,這就是豪雄【器·量】?
而後就是好奇——我可否?
黃粱一夢之中,也是元神的變化,不也和這人間經曆類似嗎?
他忽而想到了大道君那一卷書之中寫下的文字,說既已修道,眼光便要長遠。
眼光高遠,心胸開闊,便知道這三千世界無我不可為者之事。
少年道人心中自語,‘所謂神通,便是常人不敢想之事,是常人不可為之事。’
既然說在朝堂之中為官的經曆會令元神發生某種變化,再加上人道之器,就可以駕馭人道氣韻,那麼誰說黃粱一夢之中的經曆不可?何妨一試呢?
齊無惑右手微攏,按住劍匣,一縷先天一炁和劍匣之中的殺賊劍接觸。
劍鳴悠長。
斂容正坐,雙眸微闔。
撬動元神之中那些藏匿的記憶,於是氣息便發生了悠長變化。
太子正極親昵地攬著自己睡著的兄弟,如此笑談著說:“百姓皆苦,若是諸如先生這樣的修行者也可以入我朝堂之中的話,那麼以神通之力而為百姓謀求福祉,我人族何愁不能夠成為天下各族之首,何愁百姓不能夠安居樂業?”
正侃侃而談,卻忽而微微一滯。
不知道是否是他的錯覺,他看著眼前之人,忽然覺得眼前的男子臉上其實並沒有戴著麵具。
他雖然聲音年輕,但是實際上已經是極蒼老之人。
既老且重,其威難測,竟然隱隱有了麵見當朝宰相時的感覺,不知為何隱隱有局促受限的感覺,不……太子心中做出判斷,這種感覺,幾乎是要超過麵對當朝宰相的氣度,甚至於讓他都覺得有種抬不起頭的壓迫感,下意識變得緊張。
可這樣的氣質一刹那就消失了。
仿佛隻是太子的錯覺。
窗外聽聞鳥鳴,眼前正坐的,仍舊隻是尋常的道人。
齊無惑睜開眼睛。
雙目澄澈安寧。
心中微有慨歎,不是來自於現在這樣玄微道人身份的慨歎,而是在那黃粱一夢,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的無惑夫子的立場上,他的袖袍之下,一縷純粹的氣息纏繞在手指之間,且極為順從——
出將入相五十餘年,位極人臣,為齊國公,現在方才感覺到了何為所謂的【人道氣運】。
太子逸散出的人道氣運被少年道人以自身元神駕馭。
且極為順暢。
當下的人皇氣運之道,是行走【損不足以奉有餘】的掠奪強權之道。
純粹的人道氣運本身,至少是太子這樣程度的人道氣運。
並無自我,靈性不足。
尚且不能辨彆太上親自塑造的黃粱一夢和現世之中的不同。
在這逸散出的氣運麵前,眼前這少年帶給它的感應,並非是那閒雲野鶴的太上玄微道人,而是那神武朝之中出將入相,無雙無對的大宗師,正一品齊國公,是鎮遠揚威三軍大將軍,是太子少師,是新朝太傅。
在這樣的存在麵前,和一介被廢去命格的太子之中做選擇,就如同水流一般,自是尋活水而去,如自高而下,自然而然地落入齊無惑身上。
隻是缺少調動這人道氣運的人道之器。
尚且不能存儲罷了。
故而齊無惑隻將其送入殺賊劍之中。
長劍之上,靈韻越足。
而太子卻不知道為何,漸漸地疲憊起來,隻覺得先前好不容易壓製下來的氣運反噬之毒有再度騰起的趨勢,神色疲倦,談心漸消,齊無惑垂眸,主動結束了談話,道:“公子疲憊,不如他日再聊。”
太子勉強微笑,道:“今日閒談極好,他日我會再來叨擾先生。”
起身的時候,本該離開,卻轉身詢問道:“本宮身份,先生該知道。”
“不知先生覺得,本宮在未來,可稱人皇否?”
少年道人斂眸。
而在那太子的眼中,卻又恍惚間,仿佛看到一名氣機幽深的老者在看著自己,身材高大,氣機幽深,手中持一劍,似可上斬昏君,下斬佞臣,其威如海似獄,可再一恍惚,性靈所見,仍是那青年道人,後者如是回答道:
“唯仁與德,可為天下皇。”
太子勉強拱手道:“如此,本宮,受教了。”
出門的時候,背後不覺冷汗已經濕透了衣服。
齊無惑落座。
雙眸微垂,
劍匣已沉數倍,那殺賊劍上,氣機極濃鬱。
已吞去太子一半的氣運。
劍勢,已成。
ps
上一章有個地方寫錯了,是七皇子大笑,不是六皇子。
太子,四皇子,七皇子,秦王,幼子,一共五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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