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大賊!!!
七皇子的戰馬一路奔馳到禦道前,才被攔下,有兩位禁衛躬身行禮,道:“殿下。”
七皇子大笑著打著招呼,說出了這兩位禁衛的名字,又神色自然,眉宇飛揚笑道:“怎麼,連我去宮裡麵,都要被搜身嗎?”
兩名禁衛行禮道:“職責所在,還請殿下恕罪。”
“哈哈,自是開個玩笑了。”
七皇子翻身下馬,而後展開雙臂,任由這些人搜身,那一口錦州刀先藏匿在左手手腕下,當他們搜身來的時候,手指微動,無聲無息順著此刻華服寬大的袖口滑落,又以勁氣控製,去了右手手腕,這是在拷問一名蛇族探子時候學會的技巧。
他曾經靠著這個技巧親自混入了敵營之中,獨自瓦解了三千的一軍。
至於煞氣?
兵家戰將,本就是煞氣騰騰。
若是在邊關廝殺打滾的那幫漢子,大概率能察覺到不對,可這幫禁衛,隻不過是在皇城根下打轉,穿著華貴的鎧甲,四處誇耀,卻如木偶一般為皇室看門罷了,若是列陣廝殺的話,一千禁衛未必打得過三百邊軍。
七皇子安然通過了檢查,懶洋洋地模樣,仍騎著馬走在這禦道之上。
這禦道極長,兩側牆壁極高。
前後皆有城樓。
隻要前後大門一關,便是一座甕城,人道氣機壓製,兩側箭雨落下,道門真人也要飲恨,七皇子的戰馬放緩了速度,鮮衣怒馬的青年背對著來時的路,朝著那兩個禁衛揮了揮手,懶洋洋道:“待我回來,與你們喝酒。”
過去禦道,方才下馬。
自有宦官將他引路到了偏殿之中。
說聖人便在其中,複又進去傳信,出來才說,聖人宣七皇子入內,七皇子雙手按在了那耗費人工物力極重的大門之上,猛然用力,這大門被推開,人皇所居住的大殿,哪怕是處理政事的偏殿,仍舊極恢弘。
兩側自有宮燈照亮方寸,七皇子站在門口,外麵的陽光如同利劍一般劈碎了這大殿內的昏沉,年輕人的目光如同火炬,偏殿裡麵,那位世稱聖人的男子看上去才不過三十許歲,桌子上放著些簡單的飯菜,仍舊還在處理奏折。
七皇子的視線淩厲,可開重弓者,目力都極好,可以看得到那些奏折內容。
【州郡之中,大豐收,百姓家中俱都有餘糧,皆有賴於天恩浩蕩,是聖人恩澤。】
下麵用朱砂批注。
【知汝獻媚之心,勿要有為,若行盤剝百姓之舉,必拿你試問】
又有說道【刑律之中,有問斬者多少,請聖人定奪】
批注則是說【刑律者,或殺或罰,皆當有律,然有好生之德,將卷宗呈上】
像是這樣的卷宗有很多,那位聖人微微笑道:“年關將近,這些卷宗也就太多了些,但是涉及到民生,刑律,都不可以不查,倒是沒法子,隻好在這裡吃些東西,皇兒可吃了?”
他聞了聞,笑罵道:“醉天樓的酒菜,你啊伱,和那幫武勳子弟不要走得太近。”
“諸世家糾纏在一起,簡直像是一張網,你要是走得太近,難免會被波及進去,到時候哪怕你在邊關為將,也會有各種各樣的事情,而且現在,這些武勳子弟尚且沒有掌權,彼此之間,還可以約為兄弟。”
“他日都成了各家侯爺,彼此之間利益相斥,動起手來,你又該怎麼做?”
“若是不動起手來,便是結黨,還是武將結黨。”
“你爹我尚能夠容得下你,你大哥可未必了,可記得?”
他勸戒了幾聲,伸出手把桌子上的那些卷宗都掃在下麵,又把食盒裡麵的諸多東西都擺開,笑著道:“不過不管你吃了沒有,還是來陪我吃些東西,正好,一個人在這裡麵看著這些卷宗都煩了,找個人吃飯是好事。”
“來啊,給我兒也上一副碗筷,再去做些菜色。”
“是。”
七皇子心神微有動搖,而後拱手道:“臣,見過聖人。”
於是皇帝臉上的微笑微頓了些,抬起頭看著這身材高大,才剛剛弱冠之年的兒子,聲音頓了頓,放下了食器,隻坐在那椅子上,搖頭笑罵道:“稱臣,不稱兒,看來今日來這裡,倒是為了什麼正事。”
“說吧,你又惹來什麼禍?是打了哪家勳貴的兒子?還是說和哪位翰林院的大人吵鬨起來,他們看不過你,又要在朝堂上麵參你一本?說吧。”
“當年你年幼就給我添了不少麻煩。”
“不過現在,他們爹都不如你爹厲害,所以儘管惹禍便是,這一次爹罩得住你。”
“但是,勿要傷及百姓,勿要為非作歹,勿要去欺壓良善。”
七皇子正坐於皇帝對麵,緩聲道:“臣今日讀書,有事不解,思及聖人言,所以來此詢問,希望得到答案。”
皇帝笑罵道:“你竟然也會讀書?”
“當真稀奇。”
而後往後躺靠在椅子上,道:“且問吧。”
七皇子正坐而詢問道:“為人弟者,該如何?”
皇帝忍不住笑著回答:“兄友弟恭,是為孝悌,要尊敬兄長,如此是和孝道一樣的大道。”
“這是三歲小兒都會懂得的道理啊。”
“怎麼?和你哥哥們出矛盾了?你們畢竟是血親啊,手心手背似的,可是要相互扶持的,這世上等到了爹娘走了,就隻有你們的關係最親近了啊,有什麼事情,都可以攤開來說的,可勿要爭鬥啊。”
七皇子垂眸,道:“原來如此。”
“那為人父者,該如何?”
皇帝微微皺眉:“為人父者,該言傳身教,以教子孫。”
“自有不當人子,亦有不當人父者。”
七皇子趨身上前,因為是朝堂之中的正坐,故而是膝行數步,距離那位聖人之中,已經隻隔了一張桌案的距離,而聖人則是微微皺眉,七皇子抬起頭來,眸光灼灼,沙啞問道:“那為君者,該如何?”
皇帝的臉上已經失去了笑意,眸子看著隻是三步之遠的七皇子。
七皇子沒有暴起,如同蟄伏著的猛獸,而皇帝也沒有立刻震怒起身,沒有大聲嗬斥,空氣如同被繃緊的弓弦,雙方都在克製,這樣的克製來自於內心之中的血脈和最後最後的僥幸,皇帝回答道:“治國之道,愛民而已。”
“愛民,愛民。”
七皇子忽而笑數聲,道:“夫為將者,護國安民,掃除國垢,今臣所問——”
“為弟者若叛兄殺兄弟者,可殺否?!”
“為人父而行大罪孽者,可殺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