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身,看到戰友同袍倒在地上,雙目黯淡看著天穹。
沒有人回答他。
他環顧周圍,看到了死傷慘烈的戰友同袍。
張了張口。
忽而放聲大哭起來。
明明幸存下來的欣喜,但是悲痛卻更多更大。
而在城主府,此次災厄的根源,那血肉所化,枝葉之上有無儘悲苦麵龐的妖魔嘶吼,也自崩塌,隻是這裡的邪氣極為濃鬱,妖魔被斬,邪氣仍存,就要再度爆發,要去尋找諸多的人類寄生,卻在這個時候,前麵始終在製衡抗衡著這東西的無儘佛光刹那消失了。
那裡隻是站著一個灰衣的僧人。
雙手合十,神色平和。
不做反抗。
於是這些邪祟之氣幾乎本能地衝入了僧人身軀之中,他的麵龐刹那變得蒼白,身軀微微顫抖,大顆大顆的汗水自他的臉上滑落下來,但是卻不退不避,硬生生容納了這些殘留的邪祟之氣,雙目平和,感覺到邪氣之中的眾生悲苦執著,隻是道一聲慈悲。
旋即有佛光流轉。
結與願印遞出。
那血肉所化巨大的,吞沒了整個城主府的妖魔有維無數樹枝藤蔓,其上都有人麵,男女老少,痛苦執著,此刻他們的邪念儘數都被僧人承受了,而在佛光之下,這些被妖魔第一時間吞沒殺死的人們臉上的凶惡儘去,已被渡去惡意瘋狂。
自這妖魔的束縛之中解脫。
“諸位,且去吧。”
“北極驅邪院若來的話,他們是不會在意伱們是否是被裹挾的。”
“我們,我們……”
“你們並非是妖魔,被邪氣裹挾的蒼生,也有回轉的機會。”
灰衣僧人雙手合十,蒼白的臉上溫和,道:“諸位且去。”
那殘留的妖魔邪念被瘋狂不甘:“你在做什麼?!你在做什麼?!這些也殺人了,他們是幫凶,是幫凶,你在做什麼……”
灰衣僧人回答:“眾生為求活而殺戮,不是罪,不是孽,更不是惡。”
“而是苦。”
“導致蒼生如此行為的,才是惡。”
“你為何不滅了他們!為何!”
他邁步往前,眸光平和,轉動佛珠,腳下佛光流轉,哪怕對這邪祟執念也會回答:
“慈悲。”
“為何承受邪氣?!!”
“慈悲。”
若是此邪氣逸散的話,必然也有蒼生被侵蝕,這也是這妖魔最後存活的可能,後者殘留的神念幾乎癲狂,瘋狂蠱惑:“那你自己呢?你也是人,你也會因為我等之氣機而變化極端,哈哈哈哈啊,到時候你也會化作我等……”
“你的實力若是墜入修羅,殺戮之重可比起今日不承受邪氣,任由吾複蘇輕!”
“怎麼,你覺得自己不會被侵染?!!”
僧人的聲音平和:“那時貧僧自會在自我魔化之前自儘。”
“你——”
“眼見眾生苦而無作為,非慈悲。”
“而汝,作惡多端,危殺蒼生而為樂,貧僧無需多言,唯有一字。”
灰衣僧人踏前一步,右手抬起,手中佛珠一轉,纏在拳鋒之上。
握緊。
一十八顆菩提子,儘數散發剔透流光。
猛地出拳。
氣機糾纏化作巨大獅子嘶吼咆哮,佛光澄澈,如燃光焰,聲震四方,卻是光明正大。
“死!!!”
我佛亦做忿怒獅子吼!
佛光暴漲,直接將整個城主府上殘留的妖魔邪祟之氣,儘數驅散,殺戮果絕,毫不留情!最後佛珠垂落下來,那邪祟執念殘留下來的蠱惑之聲也隻剩下了殘留的些許尾端,呢喃道:“你慈悲眾生,慈悲無辜,慈悲陷入魔道之人,自己呢?”
僧人菩提子垂落,平和回答道:
“貧僧此身,不需慈悲。”
魔念無言,崩塌湮滅。
僧人承載這邪祟之氣,一步一步離開,嘴角有鮮血滴落。
也隻念誦金剛經,以我身囚邪瘴,以佛法化解而去,而不是在剛剛一口氣以雷霆手段去將這妖魔斬殺滅去,那樣的話,被他吞滅的諸多無辜之人的魂魄也會因此而煙消雲散,僧人見過那些人,他們是很好的人,被陷落在這裡已經是悲哀,不該死的。
不該死。
佛法有大乘有小乘,世人尊大乘,貧僧獨尊小乘。
小乘渡自己,其中苦行僧,世人笑其愚且鈍。
可佛法說天下萬物都是對應的,世上所有人的苦,所有人的樂加在一起,都是對等的。
這樣的話,貧僧多吃些苦頭。
世人少受些苦。
為世人苦行。
僧人腳步一步一步,在背後留下血色的印記,身軀劇痛,雙眸平和,隻是道一句:
“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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