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諸因諸果,當以劍決!三更求月票)
縱世事皆苦,然日月輪轉不息,光陰如舊,再多的死亡,生活仍舊需要繼續。
在這突然到來的災難之下,中州迎來了最難和苦的一次年節,整個中州都充斥著一種壓抑和死寂的氛圍,其中因為當時麵對災劫時的果斷判斷,將這災劫的主要範圍控製在了以中州府城為核心的千裡內。
在此範圍之外的人們在驚駭和恐懼之餘,都虔誠感謝著上蒼的保佑。
說是天上的神仙們保佑,才讓他們躲開了這樣恐怖的災難啊。
可多少是有些碎嘴的人,說是中州府城那些人,肯定是做了什麼事情,得罪了上蒼,這才遭致災禍,可不能得罪啊,這樣的人往往便被喝罵幾句,眼下年節,城主又死了,事情難以處理,就連皇室與民更始的大祭,都推遲了足足七日時間。
聖人言,此次大祭從簡辦理。
以示與百姓共苦。
節省之物,則折算成銀錢,送往中州。
皇後也從自己的飾物之中捐贈了不少的銀錢。
引來了這後宮嬪妃都送出來不少的金子銀子。
聖人皇食素,齋戒七日,以示哀悼。
但是這些和那少年道人,還有中州的百姓來說,其實沒有什麼關係,至少現在沒有什麼關係,少年道人雙鬢斑白,卻仍如往日那樣,背著藥簍走在中州的街道上,城池之中那種低沉如流水的哀傷還沒有散去,但是縱然未曾散去,卻也漸漸在恢複。
少年道人靠著采藥和煉的丹藥來幫忙調理人們的傷勢。
“嗯,您的傷勢恢複的已經很好了,再服一副藥,就多活動下身子,曬曬太陽。”
“就會慢慢地恢複了。”
少年道人提起手,寫下醫囑,又取出了些藥遞過去。
旁邊幫忙的不是小道士明心,而是嶽士儒,整個城池之中的道觀和佛寺不少,其中有獨善其身的,也有選擇下山去嘗試抵禦災劫的,其中有些損失很重,先天一炁層次的中堅力量也死去許多。
煉陽觀老道士還算是運氣好些的,他沒有死在這一次的事情裡,但是也受了不輕的傷勢,小道士明心現在在照顧他,而齊無惑則是下山,治病救人,那位老者點點頭,千恩萬謝地走了。
一日診治不停歇,中間也就就著涼水吃些餅子。
嶽士儒站在旁邊幫著忙,視線卻總是下意識地落在少年道人的鬢角白發上。
道門先天一炁,不是付出什麼代價的話,不可能一日白頭。
“小道長,謝謝你啊,我會記得吃藥的。”
“我老婆子都已經六十多歲了,活得不算是短啦,偶爾忘記一次藥,倒也沒什麼。”
“說起來,小道長你幾歲了?”
少年道人回答道:“十五……”聲音頓了頓,想到了年節已經過去了,於是笑了笑,繼續寫醫囑,回答道:
“十六歲了。”
“哦哦,十六了啊,和我家孫孫差不多呢。”
“那你可還小呢。”
“不要累著了,伱看看你這裡,頭發都白了,聽人說,這是耗神過度。”
“可得注意啊,你家爹娘呢?也不好好照顧你。”
她有些這個年紀的老人們都會有的碎嘴,指著少年道人鬢角說著什麼,少年抬手按了下鬢角,隻是溫和笑了下,然後回答道:“多謝關心,這沒什麼的,大概是這段時間有些沒睡好,不是什麼大事。”
“我?”
“……無妨的。”
一日至夜,方才平緩下來,行人稀少了許多,少年道人起身,背著藥簍返回道觀,整個中州府城,道路上少了很多人,明明還沒有到最後暮鼓的時候,在以前的話,是會有許許多多的攤販,從齊無惑起身的地方一直到達大橋那邊,到處都是行人,燈火如晝。
眼下是再看看到了,縱有行人,也是腳步匆匆地離開。
往日每到五更會有僧人提鐵牌子四處地走,提醒人們時間到了,晨鐘要敲響了,那種混著俚語味道的佛家帖子聲和鐵牌聲,木魚聲也許久不曾聽到,路旁也沒有施粥和裡麵加藥材的人。
灰衣先生不知去了何處,而那位樸素溫和的僧人也不知去向。
嶽士儒看著少年道人步步往前。
少年木簪束發,隻是黑發之中的白色極紮眼,距離這一次中州遭遇的事情,隻是過去了數日時間,他可以明顯地感覺到眼前少年道人氣機上發生的變化,變得更為的沉下來,並非是重,而是一種更複雜的東西。
前麵有地祇的氣機,有土地公也顯形出來。
雖然說地祇不管人間事情,但是心軟的時候,順手幫忙。
也不算是違背了地官的職責。
多有土地公去了各處采摘藥材,亦或者山中的果實送到城中,畢竟這些土地是曾看著這些人出生,看著他們老去,看著他們的孩子也變得白發蒼蒼的,縱是人神有彆,終究也有惻隱之心,化作一老者,將這些東西分開之後,他抬眸看到了這邊走來的少年道人。
嶽士儒認出是地祇,上前欲要見禮。
卻見那土地隻是遠遠朝著那少年道人瞥了一眼,散漫隨意,冷笑一聲。
直接遁地而去,根本懶得打半點招呼。
是因那日少年所做而有怨憤,卻又不能說什麼。
嶽士儒本已要開口,卻是一滯,抬起的手是落下也不是,繼續招呼也不是,隻好是尷尬回頭,看到了那少年道人並沒有什麼神色變化,隻是背著空了的藥簍,從他的旁邊走過,伸出手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溫和笑道:“回道觀了。”
“嗯……”
“是,真人。”
嶽士儒的這一聲真人稱呼比起往日要誠懇許多。
回到道觀的時候,還在外麵就聽到三黃雞咯咯咯的聲音,推開道觀的門,道觀一如往日,小道士明心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老道人,手裡握著一個酒壺,道:“師父,師叔說你先前運氣傷了些根基,又和人拚劍,給人刺傷了肺,不能喝酒了。”
老道士尷尬道:“就,就一點點。”
“一點點也不行!”
“再說,我就喝了一口,就一口……”
“大過年的,你都給我吃肉了,喝點沒啥。”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