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玉道人淡淡道:“這?”
“隻是我家用來撐屋子的樁子而已,你就拿著這東西,先提起來。”
齊無惑深深吸了口氣,嘗試了數次,不斷調整氣機和身軀,才勉勉強強將這根古樸的長棍握在手中,清玉道人嗓音平淡,道:“體承諸道,炁化萬法,體魄已鑄。”
“握著它,煉炁。”
少年道人怔住,下意識看向那負手而立的清玉道人。
“煉炁?”
自古行氣都需要安靜凝神,否則行炁錯亂,則是會有炁機浮躁之心態。
清玉道人冷淡道:“怎麼,做不到嗎?”
少年道人遲疑了下回答道:“……那似乎和常規修行之路相違背。”
清玉道人道:“常規的修行,是為了給後來人準備的道路,而你不該走這一條路,讓尋常之人去走天才的道路是一種折磨,而讓天賦橫溢之輩去走常人之路,不也是一種折辱?哼……太上……太上……”
少年道人眸子抬起,剛要詢問。
然後就忘記了清玉道人說出過自己老師的名字。
可本能又對這清玉道人信任度提升。
清玉道人平淡道:“凡行炁者,非言形體端然、瞑目合眼,此是假修行也。”
“真修者,須要十二時辰,行住坐臥,一切動靜中間,心如泰山,不動不搖。”
“把斷四門眼、耳、口、鼻,不令外景入內。”
“萬物寂滅,吾心不變。”
“你便是炁之所化,為何行炁還需要休息?豈不可笑?!”
少年道人呢喃自語,清玉道人直接提手按在齊無惑的眉心,讓他感受到身動而心靜,動靜輪轉之奧妙,而後又提起了右手,看著齊無惑自己去嘗試控製在日常生活之中的煉炁和控製身軀。
隻是這一根青銅棍子卻也在不斷汲取少年道人體內之炁。
令他的炁不能如常運轉。
必須要傾儘全力去和這兵器爭奪自身之炁。
還要在這兵器的爭奪之下控製自己的炁,安然流轉,而那清玉道人見到齊無惑逐漸適應,不至於走路的時候把自己給埋了,則是隨意折了一根柳樹枝,直接朝著齊無惑抽擊過來,少年道人如果不想要被抽中的話,就不得不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握著那一根沉重得不可思議的棍棒躲閃。
那分明隻是一根尋常的柳樹條,被抽一次,渾身的炁都會被打散。
而用力過猛,失去了在急速動作之中控製炁的能力,則是會自己把自己給埋在土裡麵。
少年道人被揍得七葷八素,躺倒在地上。
大口喘氣。
恰到好處地被逼迫到了極限,卻又不至於損傷根基的程度。
但是即便是在這個時候,也不得不動用元神運轉自身之炁,否則他這樣癱坐地上都會被埋下去,清玉道人垂眸,隨意扔下了樹枝,淡淡道:“記得去做飯。”
轉過身,看到梅花樹下的後土皇地祇。
後者凝眉看著這一幕:“玉清,未免太嚴苛。”
玉清淡淡道:“嚴苛?”
“你在說什麼。”
“提升和修行,本來就是痛苦的。”
“若是做事情的時候覺得輕鬆,那隻能代表這些事情毫無提升,既有天賦,那就要將其天賦徹底開發出來,唯獨烈火鍛身,可稱真才。”
後土皇地祇看著那少年道人爬起來,然後身子都在微微顫抖,卻還不得不提著那根長棍,當掃過上麵的古樸圖案時候,後土皇地祇的神色微有動容,道:“這是……”
“第二劫紀,用來撐著天的柱子?”
“你……”
清玉道人淡淡道:“放心,此物可自行調整分量不會壓死他。”
後土皇地祇道:“蒼生百態,各有其所成,如百花盛放,皆有其美。”
“以你自己的理念強加於旁人身上,也是霸道。”
清玉道人道:“以金玉之才而拿來鋪路,不是浪費是什麼?以金絲美木,本可雕琢至寶,卻拿來燒柴,不是愚鈍又是什麼?得昆山之美玉,卻扔入江河之中,言道無為,說可為湖海波濤衝擊以成寶,不是傲慢是什麼?!”
後土皇地祇感覺到一種平靜之中的憤怒。
無可奈何,勸說道:“眾生百態,未必皆要成你眼中之才。”
“這大千世界,不亦如此,有繁花萬種,才是蔚然大觀。”
“道友若是要讓世間萬物都要塑造為你眼中之才,不也是無趣嗎?”
清玉道人似乎讚同,頷首,道:“所言甚是。”
旋即淡淡道:“然而,吾之目之所及,不需要廢物。”
後土皇地祇無言以對,隻好道:
“你要傳授他武功?”
清玉道人淡淡道:“打基礎而已,修兵器為棍,這東西隻是負重,不是兵器。”
“他的兵器是那把劍,但是從棍法之上也能打好劍術的基礎。”
“棍為百兵之祖諸多兵器的法門都可以在棍上尋找到源頭,也是入門最簡單的兵器,槍戟之刺脫胎於棍法之點,刀劍之斬則類於棍之掄。”
“若他真學會了棍,則三十六般兵器之中,絕大多數的兵器都可以隨心使用。”
“曆劫入世,總有用到的時候。”
後土皇地祇道:“你不打算教他技巧之類?”
“不必。”
清玉道人淡淡道:“我會壓低境界,等到他背負此物,能避開我的攻擊,便是身法;能持此棍,打中我一下,即是武技大成。”
後土皇地祇看到清玉道人眼底的從容,以及傲慢之下的純粹赤誠,知道祂隻是單純的見良才美玉而不忍棄之而已,隻怕是苦了那少年道人,這一日少年道人累得狼藉不堪,勉勉強強才做好了飯菜,端著碗筷走出來的時候,卻又有另外一位女子來到了此地。
卻見她姿容甚是寬仁,雖不甚美,卻也給人一種文雅之感。
她微笑看向那少年道人,而後收回視線,看向坐在正座的清玉道人,行禮道:
“弟子見過老師。”
“嗯。”
這位氣質寬仁的女子含笑看著少年道人,上下打量。
而當這位女子看向自己的時候,縱然是心性如少年道人,一時竟也有一種心驚膽戰之感,而清玉道人言簡意賅道:“理性如調琴,弦緊便有斷,慢則不應,緊慢得中,琴可調矣。”
“隻知苦修,不是正道,也該要讀書,學文。”
“她名為太元,將會每日教導你學識,文字,禮儀之流。”
少年道人張了張口,結結巴巴道:“晚輩,不需要這些了吧?”
清玉道人淡淡道:“遂古之初,誰傳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諸上古仙神的語言和風俗,先天生靈交流時候有幾種方式,龍族鳳族的語言,太古年代的禮儀,古代遺跡之中的破解方法,以及第一劫紀到第五劫紀之間的曆史年代記錄,你都知道了?麵對太古年代的先天生靈如何保持禮儀,如何表達自己沒有敵意的方法你懂得了?”
“連這些都不懂得的話,沒有資格出門。”
“去讀書吧。”
“記住,一日十二時辰,不可停滯行炁,需在有為無為之間。”
“且去罷。”
少年道人頭皮發麻。
後土皇地祇看著那位女子拉著少年道人去一側讀書,教導文字。
而虛空之中泛起漣漪,那一個院落的時間流速和外界不同,後土皇地祇若有所思,道:“太元聖母……第二劫紀所生。”
“玉清元始天尊十二聖真之第二位。”
一側的元營元君疑惑道:“這位的名號,我似乎聽到過。”
後土皇地祇道:“她的名號不顯,十二聖真之中,不擅長戰鬥,和天蓬不同。”
“但是,你或許聽過她的兒子和女兒。”
元營元君疑惑。
後土皇地祇淡淡道:“一名,西王母。”
“一則,東王公。”
!!!!
元營元君麵色驟變。
後土皇地祇歎息,玉清元始天尊一脈,極難以入門,也極難以出山,但是一旦出山,絕無短板,皆天下第一等風流之輩,都曾經縱橫一個劫紀,哪怕是打基礎,可是這種難度也讓她都歎為觀止,心中也不由想到一個可能,若是這少年一開始就入玉清,是否更好?
……………………
而少年道人陷入前所未有的壓力之下時候。
某位‘離家出走’的少女腳步輕快回到了牛宿,一打眼就看到了父親和牛叔跪在那裡,先是疑惑,而後揮手燦爛笑著道:“爹爹,牛叔!”
“我玩回來了!”
然後少女看到了,爹爹和牛叔驚恐的目光。
掠向了自己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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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部分的古典小說裡麵,太元聖母是盤古之妻,元始天尊的母親,但是本書中采取三清天地所化的說法,以《元始上真眾仙記》記錄,【複經二劫,忽生太元玉女】的記錄,又采取其為西王母,東王公母親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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