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啊……”
“嗯?隻是正常魂魄,有那麼一點點的宿慧,但是和吾主沒有關係。”
滅佛斬帝的器靈抬起頭,有些惆悵。
“實在是,太可惜了。”
“還以為這一次可以讓吾主試試看舉高高騎馬馬是什麼感覺。”
少年道人往後退了半步,避開滅佛斬帝的手掌。
諦聽已經無奈。
諦聽聽到齊無惑的心聲,皺著眉,道:“……嗯?去稍微影響一下龍族內部,散發一些恐慌?你是要逼迫龍聖……好吧,這樣的事情,我也擅長,不過,小子……”
“這是我幫你的第四次了。”
“一共十次,還有六次,可要記得清楚!”
諦聽的聲音消失不見了。
齊無惑眸子微睜,他抬起頭,看著天穹,天穹之上的爭鬥仍舊還存在,鬥部位格極高的十一曜此刻已經化作了一巨大無比的儀軌科儀,而手背上的火曜紋路此刻還在微微亮起,熾烈刺骨的劇痛這幾日自始至終都在伴隨著他。
火曜……
少年道人眸子睜開,眼底倒映著的是洶湧燃燒著的,在十一曜最中央的火曜,火光耀目,映照於眼底,似乎從不曾變化,而在鬥部天闕之外,整個火曜都已經被無數的流光捆縛起來,無數的流光,代表著的是諸多天上星君星曜的力量,絲絲縷縷,明淨而浩瀚。
自十一曜之間,不同的力量已經開始傳遞,化作陣法。
更是引來了天河之水。
在此地擺下了上清靈寶大天尊一脈的九曲黃河陣法,其中黃河以天河水代替,便以使得此陣威能更甚原本,旋即每一曜皆有一萬一千名天兵天將,並十萬天河水軍,共計有二十萬天兵天將,各自占據方位,身披甲胄而手持利刃,陣牌,以完成了這一次的儀軌。
將儀軌的力量導向了此刻的鬥部之主,也是目前鬥部底蘊最深的太陰元君。
要借助火曜之暴動,令太陰元君更進一步。
“十一曜連珠,這個儀軌,可以稱之為是帝級的了啊。”
水德星君站在了天河大陣之上,看著天穹之上不斷變化的方位,那無數的星辰流光倒影而下,可謂是恢弘,太白玉妙元君微微頷首,所謂的帝級儀軌,便是如此的程度,是要借此機會,抵達先天化生的天神那種完美的層次。
而大帝級彆儀軌。
則需有幾個特性。
其中第一,是為規格極高。
其中第二,也是最為苛刻,也因此而淩駕於天地創生之帝的地方——
規格特殊,古往今來,絕無複現的可能!
古往今來,唯一!
便可超越帝,抵達大品,是為無上之根基。
十一曜連珠,雖是極苛刻之場景,但是十一曜代表著道的一部分,各自運轉於天地之間若有機緣,終是可得複現而出,又因為規格極高,淩駕於真君之上,便可被稱之為【帝】。
“火曜已經無法再暴動了,趁它穩定下來,我等開始吧。”
“七日時間,完成儀軌!”
以十一曜各自占據方位為儀軌之基,而天河水浩瀚流轉為連攜。
十一曜次第亮起。
震宮歲星起雷離宮,太白星起雲坎宮,辰星起雨中央,鎮星起風,其餘諸星辰皆有變化,火曜之光黯淡,太陰之氣升騰,無儘星光朝著天闕衝起,似乎要穿透天闕和大地,哪怕是被不周山鎮壓的三十三天外天,卻也有隱隱的星光浮現出。
轟!!!
星辰的概念偽裝已被拋棄。
在此地的,乃是沉重的大地概念和代表著戰爭的兵戈概念在碰撞著,已放棄了先前的一切試探,對於禦來說,時間的感知和常人對於時間的感知截然不同。
複又是常人認知之中數日的爭鬥!
轟天鐧砸下,勾陳雙手有一柄古樸的戰戈,橫著抬起,直接架住了不周山的轟天鐧。
兩股磅礴氣機碰撞在一起。
而後開始了自身概念的直接正麵交鋒!
戰陣兵戈,以及群山大地。
一時間互不相容。
互不相讓。
大地被撕裂卻又重續,三十三重天外天之中一切都已經被粉碎了,哪怕是勾陳的宮闕,不周山的山體和兵器剝離開,以讓鎮壓著三十三天的不周山和轟天鐧同時存在,此刻的餘波之下,就連古老強大的不周山都開始顫抖,開始出現裂隙。
轟!!!
一陣陣的轟鳴聲不曾停歇,隻是碰撞,就猶如奔雷。
不周山山體之上一枚碎裂的石頭落下,在風中粉碎,一路飄蕩掠過了三十三重天,層層厚重的雲氣在天空之中遮掩著,似乎將整個大地都籠罩在其中,浩瀚,恢弘,雲氣散開來,亦或者說,是被衝天而起的戈矛撕裂!
嘩啦——
一麵麵的古老旗幟劇烈的招展著,上麵有著上古時代的古老痕跡,旋即,當第一麵旗幟豎起來的時候,第二麵,第三麵乃至於更多的戰旗被豎起,在風中徐徐舞動的古老戰旗彙聚在了一起,猶如一片片蒼茫的彩雲。
而戰旗之下,古老部族的戰士穿著甲胄,披著戰袍,徐徐前行。
最終站定。
無數的旗幟飄揚著,簇擁著最中央的古樸高台,曾經最古天庭祭祀萬物,祭祀太一的場所,也是現在的妖界聖地,最為核心的地方,在這幾日的時間裡麵,器靈和荒爻重現了曾經的太一儀軌,至少是部分重現。
在無數的古老戰旗飄揚的畫麵之中,仿佛又重新回到了上古萬物萬類之主還在,古代天庭恢弘的史詩時代之中,每一枚的旗幟之下都彙聚著這一脈的戰將,他們以一種獨特的方式排列著,彙聚著,每一族的方位在何處,血脈是如何,皆無有絲毫的錯漏。
於是最終一種恢弘,肅穆的氣氛在整個天地間回蕩著,仿佛血脈在流動,仿佛神魂在共鳴,讓萬族萬靈的戰士都下意識的挺起胸膛,讓自己的麵容更為肅穆,荒爻收斂住那種被震動的感覺,轉過身,有一道道視線也看過去。
黑色的,有著萬靈紋章痕跡的袞服袍服在風中微微地晃動著。
原本的少女眉宇間變得堅毅許多,她緩緩走來,袍服的下擺在往後麵蔓延,上麵以金色的線繡著萬類之痕,這本身也是一種科儀的要求,展現了部分的媧皇血脈,於是眉宇之中,自有一絲絲堅毅和認真,眸子變得纖長,金紅色的眼影讓少女的樣子變得成熟和雍容些許。
荒爻都忍不住有些失神。
“吾皇啊,就讓我來帶著您走完這一條道路吧!”
狂熱的聲音!
高大的帝江穿著甲胄,披著錦繡的戰袍,半跪下來,伸出手要去拉少女的手掌,但是被荒爻攔住,而在這一刹那,已經有身影走在了小蓬草的身邊,小蓬草的眸子微微轉動,看向走來的齊無惑,身上道袍換作了白衣,木簪化金冠。
黑發垂落在肩膀背後,墨色的發絲裡麵,帶著金色的線。
帝江看著他。
亦或者說,周圍無數的視線齊齊鎖定了那少年道人。
後者微微笑了下,而後左手背負身後,微微躬身。
萬靈的皇看著那溫暖熟悉的笑意,而後深深吸了口氣,將自己的手掌伸出,以另一種姿態,隻是搭在齊無惑的手上,器靈打了個響指,上古恢弘之樂齊齊響起,琴聲,玉磬,編鐘,雍容肅穆,帶著一種不緊不慢的浩瀚,響徹於天地蒼穹,響徹於萬物萬類的耳邊。
讓所有生靈心底都生出一種肅穆之感。
蒼茫,浩瀚,古老。
就仿佛恍惚之間,重新來到了上古時代,萬靈之主最恢宏的時代。
齊無惑微微側身,在儀軌開始之後,他帶著少女,在無數的妖族萬靈驚懼厭惡乃至於抱著殺意的目光之下,輕輕踩上了那白玉般的台階。
當——
仿佛是有一種清脆的聲音流轉。
天穹之上,十一曜連珠的異相忽而一滯,下一刻,就在齊無惑親自帶著那萬物萬類之主走上這雍容的太一儀軌的時候,那最中央的火曜忽而爆發出一股無與倫比的暴戾之光,那光明的暴戾在下一刻散儘了,而後熾烈的火光,衝破天穹!
還有什麼,比起親自結束一整個世界的混亂!
而後罷黜妖皇,裹挾大世,帶萬靈萬類之主,重新走上太一的道路。
更為具備有秩序之性?!
不會有了!
十一曜封鎖的儀軌刹那之間破碎,天河升騰,被刹那蒸騰乾,隻如同雲霞一般逸散於天穹之上,二十萬天兵天將齊齊後退,神色狼狽而不堪,卻見到那火曜之光,直接升騰而其,旋即直接——
洞穿大日!
洞陽而去——
一氣不停,直衝紫闕!
火曜之中,暴戾的火光化作了粲然金色的光明。
堂皇正大!
“火曜,火曜!!!”
“嘶——”
“火曜衝宮了?!”
“熒惑守心,大人失其宮,大不詳,大不詳啊!”
萬靈之中擅長星辰卜算者見到這一幕,皆是變色,知道火曜不詳之感,於是萬物萬類的聲音嘈雜起來,尤其是當大日被火曜洞穿一次之後,天穹黯淡下來,唯獨火曜之光,似乎已經超越了一切,其餘十曜,儘數不存!
全部都被火曜之火光硬生生壓製下來!
唯獨那金色和暗紅交錯的巨大星辰,懸浮於蒼穹之上。
仿佛一切都透露出了一種不詳,一種不安,一種極大的危險。
就仿佛象征著,這一次的登基儀軌,並非是正統,而是大禍,是即將要有大危機顛覆的象征,少女心底終究稍微有些許的怯懦殘留,卻還是努力抬起頭,就在萬物嘈雜的時候,那少年道人的腳步卻仍舊不停,他微笑垂眸,而後忽而開口,在這儀軌之上,嗓音沉靜而平和,道:
“熒惑去禍,乃為大吉。”
因為在儀軌之上,於是這聲音借助太一儀軌雛形的特性而傳遞出去,壓製住了那嘈雜的雜音,小蓬草抬起頭,看到那少年側眸看著他,金色的,卻也有著絲絲縷縷的暗紅的巨大星辰占據天闕的位格,仿佛就在那少年的背後緩緩燃燒,緩緩旋轉,天地為霞光!
似乎是光太盛,似乎是雲霞太過於絢爛。
於是少年道人的麵龐再看不清楚。
亦如往後千年萬年的夢中。
隻是知道那火曜在他的身邊牽扯出了絲絲縷縷的暗金輝光,隻是他的鬢角黑發垂落,帶著金冠下的燦金絲線,祥雲在火焰的映照之下,緩緩地刻錄出了風的軌跡,那少年拉著她一步步走上去。
於是少女跌跌撞撞隨著他走。
就像是,就像是時間沒有了軌跡,就像萬物沒有了聲音,白色的袍服微微鼓動。
拂過眼前,帶著陽光般的溫暖、
穿著甲胄的萬靈在他們行過的道路和台階兩側半跪著拜下,而兵器高舉,頭頂雲霞之下,不遜色於雲霞的戰旗流動招展著,帶著不同的色彩和痕跡,燦爛絢爛,而後浩大的典儀,一切都像是無聲的夢境,像是夢幻般的不真實。
……………………
沒有誰能否認這個人的存在,沒有誰願意承認他的存在。
一名凶悍的,被所有人都否定的敵人,親手攙扶著年幼的皇走上了最高的地方。
開辟出了未來萬靈漫長的和平歲月。
這樣的曆史本來該被銘記的,但是卻一字不見錄於正傳,就仿佛在那之後所有的萬靈都在逃避著這一段曆史一樣,萬靈的正傳之下絕無半點的文字記記錄他,但是在萬靈的巷道裡麵,在流傳著的話本和傳說裡麵,他的存在卻都占據著最為重要的篇章——
有傳說,在皇還年幼而弱小的時代裡麵,是這個男人出現扭轉了一切,彼時還年少的他穿著白色的衣服對抗了千軍萬馬,罷黜了那時候的妖皇,而後親自開辟出了道路,攙扶著年幼的皇走上了萬靈之主的道路,完成了驚天動地的功業,而後從容的離開了。
話本之中年幼的皇傾慕著他,但是他的離彆卻從不曾遲疑。
曾有大臣上稟,言道這些人間來的說書人實在是太過於輕佻,對於皇沒有尊重的意思,應該被重重懲罰,但是彼時冷峻而淡漠的皇卻沒有再說什麼,她看著那顫栗著的臣子們送上的話本,重賞了那些在各界流轉的說書人們。
在後世的記錄裡麵。
這代表著的萬靈之皇的寬和廣大之心,是為慈悲寬宏。
但是那一日的臣子們,見到了皇看著那話本失神,而後那位已能和玉皇並肩的萬靈之主,披著一襲白袍,在月色之下坐了滿夜。
也有人說,那是一個暴戾凶悍的存在。
他一手操控了年幼的皇,以她為傀儡,實則自己操控萬靈的動向,萬物萬靈恐懼其凶威,卻不懷其德。
而無論是怎麼樣的記錄,是好,是壞,最終卻都不知為何,避諱其名。
就仿佛那個人的名字已經遺失在了漫長的歲月和無數英雄起伏倒下的時代洪流之中,而野史,正傳,以及無數街頭巷尾最為流傳的,年幼的皇和那位手段超凡的男子之間的故事,皆以如此的稱呼記錄於他。
萬靈,亦或者那個時代的稱呼——
萬妖
帝師。
【五星列照,喚明五方。水星卻炎,木德致昌。【熒惑消禍】,太白辟兵。】
————道門·道藏《太上三洞神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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