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裡呢？
像是很近，就像是每日來都看得到先生。
“胡說！”
……………………
玄都親自添了最後一鍬土，壓實了的。
少年道人沒有過多婉拒，隻是取出了錢，就算是買下，那些人們說不過他，隻好任由如此，而後微微弓著身子，背上背著孩子，脖子上掛著粗粗的草繩，繩索下麵還捆綁著很多東西，很是苦累，很重，卻還笑著和孩子說話，眼底裡有光，聽著孩子說今日學會的東西和文字，嘴角的笑容都止不住。
少女不解，隻是期待著看著越來越近的山門。
嗬……
孩子朝著那先生揮手，笑容燦爛。
這又來了！
仙童天將，遠遠見得了玄都大法師來，皆是麵色大變，當即如桌子上物件給齊齊的一抖，嘩啦啦往下掉下來，齊齊往裡麵一轉，把門一合，皆是驚呼道：“老君，老君，太上一脈的又來了！”
“嗯？沒什麼。”
玄都大法師暴喝一聲，反手直接扣住了這一座紫金八卦爐，內裡的火焰和藥力齊齊地被鎮壓下去，以無與倫比的磅礴力量直接壓製住，化作了丹藥，玄都大法師這一次直接以自身大法力，強行凝固了藥力，視線掃過兩個鎮住的小道士，傲然道：
“讓他們知道你們今日學了些什麼。”
“齊先生……”
又像是很遠很遠。
在一陣孩子們的聲音和不那麼齊整的謝過先生的話語裡，齊無惑站起身來，他教導孩子們除去了文字之外，還有一部分是修行吐納的基礎，這些東西可以讓他們的身體能長得更好些，也不會因為第一步修行帶來的食欲旺盛，給家中帶來巨大的壓力。
現在就在另一個地方等待著自己。
新老君無奈苦笑。
“啊，【青牛老祖】在反抗！”
無惑無惑。
豈不是大大掉了麵子？！
就是很近的！
齊無惑微笑頷首，提了提這些蔬菜和肉蛋，想了想今日諦聽先生來，便是想著要去做些好菜，於是順路去了菜市，增添買了些菜和下酒之物，又買了這小鎮子裡麵最好的酒，稍有些渾濁。
“賭？我不會去和那老黃牛賭去了！”
卻不知道這個包裹大則大也，也隻是看著大，內裡東西，怕不是連一枚丹藥都不如，此番玄都怕是要大出血了，天蓬大真君不由微笑，心情愉快許多，連帶著對於雲琴都有了三分好感。
“丹爐！丹爐要炸了！”
“嗬……您為什麼要救下來我呢？”
“多謝先生了。”
於是孩子心滿意足的轉過頭來。
齊無惑許久後，搖了搖頭。
“為什麼呢？”
大法師敲門不應，拍門也不應，索性大怒，大法師提起衣擺，一腳直接踹門！
哐啷聲之中，這位討債的大法師一口氣衝進來，可旋即就聽得了陣陣聲音：“大法師大法師，你再寬限幾千年啊，寬限幾千年……”
玄都的性格必然會悄悄看著，以他的修為，定然也是知道這裡的禮物。
“為什麼要救下我們？就讓我們去死不就好了嗎？”
少女道：“天蓬大真君在笑什麼？”
老者輕聲道：“唯獨——”
“卻發現他們都死了。”
“隻是想到有人要倒黴了，心中愉快。”
卻渾然不覺自己背後釣了兩個真正大禮。
少年道人看了一眼天色，溫和道：“今日就隻學這些了回去之後卻和爹娘說說。”
裡麵的道童都把門關上了，死死都不開，這位大法師乃是太上的親傳弟子，這兜率宮本是他老師之物，隻而今老君神職歸屬於他人，但是新老君煉丹手法尋常，這導致眼下的兜率宮在麵對著這位大法師的時候有些氣弱。
“啊？！！”
天蓬大真君古怪。
“大法師一把薅住了青牛老祖的鬃毛，然後反手一牛鼻環把【青牛老祖】放翻了啊！”
不要說已成了渣滓，就是最後他還活著，玄都也不會認可他——可的那此刻思來想去，唯一還可以壓住玉皇和北帝的，也就隻剩下老師了，縱然是北帝之鋒芒，以後這玉皇之尊位，見到老師也需敬重。
玄都桀驁，年少的時候被昊天和伏羲撫養長大，性格又有祝融三分暴戾。
“唔……怎麼覺得有些奇怪？”
會帶著足夠大的禮物前來！
“哼……既然尋不來人，隻好在禮上多加一些，爾等兩個，看著這紫府玄都觀，正好，算一算玄微這小子也已徹底入門了，紫金八卦爐是我的，他也該有一個……”玄都大法師自語兩句，隨手自眼前一抹，雙目隱隱兩點流光，遠遠窺見了北極紫微大帝和太乙兩撥兒隊伍。
“大事不好了啊老君！”
“他一路靠著自家的親人還活著來催眠自己走到這裡。”
太乙不知。
雲霞之上，少女抬起頭看了看天空，總覺得今日的雲氣似乎更加好看起來了，不過呢，也有可能是今日心情痛快，是以覺得雲霞可愛，她提著自己的包裹，心裡麵想著這裡麵的畫卷已經各種美食點心，美滋滋的。
“太上一脈的又來了！”
“那邊那個，才十六歲，爹娘死了，青梅竹馬死了，妹妹也死了。”
“您醫術比我高，還是快看看吧。”
“本座煉丹，怎麼會炸爐的？”
“為什麼我們要死？為什麼人的命就和河裡麵的冰一樣，一下就碎了？為什麼我們得活著，他們要死去，為什麼活著的人會有這麼的痛苦？他們能轉世嗎？還有傳說裡麵的輪回嗎？”
孩子們奔赴向自己的親人長輩，那些人們都是在知道錦州恢複之後迅速回來的鄉人，以及窺見機會而來的外地人，隔絕近乎於十年，重歸於故裡，自然還有許許多多的事情需要做，齊無惑幫助他們教導孩子，他們見過外麵，知道這讀書識字的恩情巨大，都帶著感謝之色。
遙遠到了可能一眨眼，先生就不見了。
後者正是在老天君來尋齊無惑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所有血親名字之後，悲從中來，要一頭撞死卻被齊無惑救下來的老者，少年道人坐在他的旁邊，老者雙目失神，呢喃道：“……您來了。”
但是，眼下兩位師叔還沒有出現，沒有下場，老師親自出麵。
少年先生道謝，轉過身邁步走在這鎮子裡，路邊有人們的談論聲，有叫賣聲音，有人們討價還價時候稍微顯得尖銳了的語氣，有雲氣，陽光和鳥鳴，少年道人的心神安寧，伴隨著走路，呼吸平和，一出一入，猶如天地。
“什麼！！！”
他們還活著，還活著！
“我知道啊，我知道。”
就是這樣的執念支撐著他們在這幾年裡麵活下來，但是現在，石碑的出現，以酆都之名記錄了所有死去者的姓名，縱然有許多狂喜，知道自己終於還能和血親見麵，可也有許多的人，失去了最後的執念，其中很多人是放下了執念，在家鄉生活下去。
自己一定要活下去，有朝一日，能夠相見。
老者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語氣平和，如同滴落的露珠，但是刹那之間一股玄妙的氣韻已經滋生出來，緩緩逸散開來，就仿佛萬物初生，仿佛春雨落於新芽，清新美好，而萬物萬類則似乎離齊無惑遠去，仿佛世界被割裂，齊無惑難以動作。
‘老者’抬眸，眼底溫和從容，萬類自然。
似笑非笑：
“【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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