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看著老青牛追問,正要回答,視線下意識一掃,而後忽而微頓,下意識道:
心中知道,這還沒有闡述完;但是持筆在手,卻難再寫哪怕一個字。
他現在寫下的,其實不能夠算是太上一脈的風格;也不是玉清一脈的真傳;更不是上清一脈,無數神通不過是我心之所在的特色。
是【截】。
進不得也!
且先休息罷……
齊無惑落筆。
腦海中的掙紮瞬間有了結局。
“南極長生大帝麼……”
太一無名,為至高,為唯一,是最初。
“退,速退!!!”
如有一人,抬手推山,一步一步前行。
“嗯?羲皇呢?”
進!
再進一步,再進一……
齊無惑鬆開右手,手中的筆墜在桌子上,朝著後麵坐下。
“這是,道韻?這個氣機,他是在做什麼,為什麼有這麼大的聲勢,為什麼會直接攪動人間之氣運?!為什麼?!”
無量壽智光明如來心底掀起無數波濤。
道人提起了手中的筆,動作徐緩,他的筆鋒指著外麵,頓了頓。
退後!
一步便是暴退。
南極長生大帝輕笑一生,收回來注意力,手指拈棋子,視線落凡塵,卻又不甚在意,朝著前麵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的棋盤上下子,聲音清脆,籠在寬大袖袍之下的手指微微勾動了下。
藏書守室內,齊無惑袖袍翻卷,氣運逆轉而逼迫來到他的麵前。
這不是在創造。
“無惑,無惑?!”
“這氣運到底為什麼會突然凝練起來了?!為什麼?!”
此刻也顧不得為危險,下意識想要過去攙扶住那道人,肩膀忽然一沉,然後再不能夠踏前半步,卻是被伏羲直接按住肩膀,老青牛激怒轉身,道:“你!!!你要做什麼?!無惑若是有什麼閃失的話,我回稟道祖,汝亦不得好!”
頓了頓,而後微微一劃,無邊的氣運在這個時候散開來了,筆鋒掀起的漣漪,隻一瞬間掠過了前方萬裡。
而在下一刻,道人眼中的那一根根絲線,儘數被截斷了。
“無妨。”
周圍行人來去自如,神色麵貌皆是如常談笑不變,唯獨這僧人的神色頓住了,僧袍朝著後麵一下蕩開,似乎有一股龐然大勢朝著他壓製下來,就似乎是這整個人間在抗衡在排斥著他。
作為南極長生大帝一縷神念化身,他此刻如感受到了某種至極至純的壓迫性,他竟似在這個時候激蕩起來了作為生靈的本能,不再靠近那一股磅礴凝練的【氣運】——
老僧人張口噴出一口鮮血,化作金光遠遠遁出;
而這一劍似乎也實在是消耗太大,齊無惑再不能感知到那佛逃遁之動向,一股巨大的虛弱感湧現出來,他眼前的桌子上隻有一卷尋常的白紙,是這京城之外一處鎮子產的白紙,手中的筆也隻是作為清水衙門的守藏史分來的普通之物,白紙上寫下了這三句話。
無量壽智光明如來身上散發流光,在氣運的衝刷之下,背後顯現出無數絲線,這絲線往下連接著無量壽智光明如來,連接著佛門,往上連接著三十三重天之上,深入雲霞和天闕,不知道去了何處。
一步一步,往前行去。
【名可名,非恒名】
筆鋒不動分毫。
那麼現在,就是他靠近了那溫暖的光。
那先前不知為何突然【坍塌收斂】而變得極端凝練的氣運一瞬間似乎失去了原本的壓製,他的袖袍朝著後麵劇烈的震蕩起來,竟然要化作了猶如漣漪般的痕跡,就連他的麵容皮肉都泛起了絲絲縷縷的朝著後麵拉扯的痕跡。
而周圍萬物死寂,老青牛也不說話了,他看著那道人,看得出他道出真言,已經是到了極限,他眼底有擔心之意,作為陪伴了太上如此長時間的坐騎,二者是主仆,也是朋友,對於太上弟子,老青牛都極為關心。
因為大道本身存在在那裡,在萬物誕生之前它在,在萬物湮滅之後它在。
轟!!!
無量壽智光明如來一步踏前。
總是求最好最圓滿,可是,可惜,可歎這世上諸事從無最圓滿。
走得從容不迫。
但是他卻似乎無視了這些。
他速度迅猛,仿佛雷霆,渾身遍布金色佛光,一瞬千裡萬裡。
背後八景宮燈之中,有紫金色的火焰緩緩亮起,粲然恢弘。
氣運逆流,樹木翻卷,草木催折,齊無惑的道袍都要翻騰起來,唯獨筆鋒如鐵不動,落在紙上,寫下文字。
走得步步堅決。
守藏室當中的道人大口喘息著,操控氣運極耗費心神,而這兩句話,十二個字,卻如同總綱一般,已經將他行道至此,所見所悟所知之事,儘數寫了下來,每一筆每一畫都如同持鐵橫行於山巒之上,極困難,極艱難。
卻發現,那並非是燭火,不是篝火,那是烈焰,是太陽,是煌煌大日!
隻是如此怒喝回頭的時候,看到伏羲一雙豎瞳,內部金芒燃燒。
【無名,萬物之始】
無量壽智光明如來心底不斷掙紮起來。
隻以此筆鋒為劍。
他猛地轉過身來,看到背後的老樹下空無一人。
伏羲。
不見了?
老青牛頭皮一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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