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這根本就是評委的劫難。
李景霖搖了搖頭。
有時候吧,這裡麵牽扯的東西還是挺多的。
若是在自己專業裡,遇到一些事情,那站出來是完全沒問題的,可是,其他的行業,還是最好不要亂說,不要說太多。
很快。
大會展開。
大家認真聽講。
在會議結束後,則是各有各的安排任務。
李景霖則是在第二天。
直接便來到了大劇院。
展開評委工作。
這一次的音樂類非遺文化全國文創大賽.是在這裡“海選”。
當然。
說是海選。
但能夠走到這裡的,也就隻有兩百組節目。
“李教授來了。”
其餘的幾位評委,見到李景霖的到來,也都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曲藝協會的,戲曲協會的,民族協會的,民樂協會的,或是一些資深的音樂家。
一共有六人。
李景霖一一打過招呼後,在評委席上坐好。
準備開始評審工作。
很快。
第一個演出者便走了出來。
這是來自於浙江景寧的一位非遺文化傳承者。
佘族民歌。
佘族民歌的傳承,兩處在江浙,一處在福建。
佘族文化,沒有文字,隻有語言,他們的文化全靠民歌傳承,而他們的民歌,又沒有曲譜,全部是口口相傳,能存活至今,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跡,也是急需要保護的一種文化遺產。
在表演結束後。
曲藝協會的一位劉姓評委皺了皺眉。
這個民歌的表演,讓劉教授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
四下看了一眼,發現其他的評委們也在沉思。
遲疑了片刻,便開口說了起來。
“我其實不是很了解佘族的民歌。”
“在我個人看來.這個表演,很有民族氣息,但是關於鄉土的氣息味道還是淡了點,感覺.更偏向於針砭時弊,而且,內容全都是在善惡的討論,人性的討論上,這樣的話”
這是一個很冷門的非遺。
若是不了解的話,的確容易將其歸類成民歌,然後戴上民歌特有的有色眼鏡。
聽到了這位評委的話。
李景霖的眉頭頓時挑了挑。
還沒等劉教授說完,便微笑著輕輕開口。
“劉教授,佘族民歌,的確很有點冷門.”
看到李景霖插嘴。
劉教授並沒有不滿。
而是下意識的閉上了嘴。
雖然,打斷顯得很突兀。
但很明顯。
自己和李景霖無冤無仇,他根本沒必要去打斷自己的發言,來得罪自己。
所以。
唯一的原因.
可能是因為自己說錯話了,這年輕人在幫自己救場。
於是,劉教授便若有興趣的看向李景霖。
“我還真不太了解佘族民歌,李教授,您能解釋解釋?”
李景霖微笑著點了點頭。
倒也沒藏著掖著。
“佘族民歌吧,的確也和大部分民歌一樣,可以敘世事,陳誌趣,寄幽思,訴衷腸的抒情,但也有記時令,勸耕織的內容,因為,佘族文化沒有文字,全靠民歌口口相傳。”
“這其中,很重要的一個特色點,便是以歌辨親疏,識褒貶,度優劣,正人心。”
“他的作品,看似針砭時弊,與民族文化有些背離,但其實,這恰恰是蘊藏在佘族文化之下,十分重要的一環,也是最容易能夠與現代流行相互呼應,結合的一環。”
聽到李景霖的解釋後。
劉教授額頭冒了冷汗。
旋即不著痕跡的,對李景霖露出了感激的目光。
畢竟。
這第一個節目,還真是邪門。
絕大部分的民歌,大部分是以老百姓的勞動生活為主。
或許有針砭時弊,也有善惡討論,人性討論,但那一般不會這麼多。
大部分,這類的內容,不是以歌曲,而是以故事,或是民俗傳說的方式來傳承下來的。
但佘族不太一樣。
沒有文字的他們,一般會用民歌來記錄這些,並且用民歌來講故事。
微微一笑。
將這小小的突發情況一筆帶過。
比賽繼續進行。
其實,這並不是劉教授見識淺薄。
非遺音樂那麼多。
不可能有人對每一種文化遺產都如數家珍,研究的多麼透徹。
就比方說,僅僅是一個“薅草鑼鼓”.
就可以有江西一處,江蘇一處,四川兩處,湖北五處加起來共九處完全不同的風格。
僅僅是分辨一項。
都有可能直接讓一個音樂巨佬頭皮發麻。
這便是術業有專攻。
所以,這也是為什麼在一個音樂類的非遺比賽,僅僅是在海選上,就有七位評委的原因。
每一位選手上場的場次是有講究的,評委也並不完全是隻有這七位。
其中,隻有三位評委是常駐的,比如代表了音樂家協會的李景霖。
還有更多的專家,會在其他的場次擔任評委。
正是為了相互彌補。
表麵上。
這是對非遺傳承者的考驗。
實際上,不如說.
這踏馬是整個華夏土地上這麼多種非遺文化,對這幾位評委們的考驗。
很快。
各式各樣的非遺演出展開著。
評委席上,古琴大師林教授已經感覺自己頭皮發麻了。
一下午,就有了七個門派的古琴輪流轟炸頭皮。
揚州的廣陵派,南京的金陵派,杭州的浙派,山東的諸城派,廣東的嶺南派。
最惡心的是梅庵琴派。
南通一個,鎮江一個,同一個門派,還踏馬分出了劍宗和氣宗。
這誰頂得住。
林教授瞪大眼睛,就看著虞山琴派在等什麼,怎麼還不出現。
“.”
等了半天。
又來了古琴。
是踏馬陝西的。
樂。
休息的時候。
評委們總算放鬆了自己繃緊的神經。
“我腦殼有點痛.”
一位川省的嗩呐大師心態絲毫不比林教授好多少。
如果說。
古琴也就十二個派係的非遺
那嗩呐,直接就乾到了27個。
從南吹到北,從東吹到西,從早吹到晚,從生吹到死。
白的紅的應有儘有。
前一秒萬載得勝鼓,後一秒臨縣大嗩呐。
先是五台八大套,再來“遠安”“淚水”“大嗚音”。
“下麵還有的難受的呢。”
劉教授翻看著名單。
眼皮子狂抽。
“11個花兒全到了,7個蒙古長調在等著。”
“最離譜的是明天。”
“嗯?”
評委們抬起頭。
李景霖也不例外。
“十13個佛教音樂。”
劉教授艱難的開了口。
明顯能感受到。
此時的劉教授,已然化身成了壓力老子。
“220個道道教音樂。”
“嗯,單獨摘出來的那些也要一起來,沒算在這裡麵。”
在場的教授們登時眼前一黑。
李景霖也不例外。
從金山水陸法會,到塔爾寺花架,北武當,大相國,直孔噶舉,覺囊梵音
再到太平道樂,清水道,嶗山道,齊雲山,全真,茅山,正一科儀,正一天師道.
這還隻是被歸納起來的項目。
單獨摘出來的。
那還要有智化寺,五台山,千山寺,武當山,玄妙觀.
這些佛道音樂,可都是單拎出來的項目。
這煎熬,簡直不是人所能承受的。
“咱們想點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