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是忘不了了。”
魏長天搖搖頭:“爹娘都死於賊手,自己也被匪人糟蹋了,這種事換是誰也要記恨一輩子。”
“......”
眼簾垂下,楊柳詩似是不忍再看李子木單薄的背影,有些無奈的小聲道:
“李姑娘既能讀懂人心,也不知為何會落入匪人之手......”
“唉,讀懂人心有啥用,又敵不過匪人的刀。”
魏長天歎了口氣:“再說她也有可能是為了給爹娘報仇故意為之的,誰知道呢?”
“公子問問不就知道了?”
“算了,沒意義。”
“嗯......”
“......”
山風拂過,將隱隱約約的哭聲送入魏長天和楊柳詩耳中。
而就在這嗚咽聲停下不久,兩人便看見李子木終於搖搖晃晃的站起身子。
她似是有些留戀的衝兩座墳包鞠了一躬,然後快速抹了抹眼角,低著頭一步步走了回來。
“好了?”
瞥了一眼李子木通紅的眼眶,魏長天沒有多說什麼。
“走吧。”
“是,主人......”
“不用喚主人,跟張三一樣叫我公子即可。”
“是,公子。”
“嗯。”
“......”
就這樣。
在東邊的太陽已完全升起,金光灑落大地之時,三駕馬車終於離開了中陵地界,繼續向北往京城而去。
從原本想著來看一看中陵的“變化”,到一怒之下替天行道,再到莫名其妙收了一個擁有“讀心術”的死士......
第一次享受到“趕路也能撿到寶”這般主角待遇的魏長天並沒有表現的多麼開心,路上一直閉著眼不知在想些什麼。
而行至晌午時,潭州州衙那邊也回信了。
“公子,潭州刺史馮大人說會立刻派兵去中陵將城中殘餘匪人儘數剿滅,並且新縣令也會隨行上任,州衙亦會拿出銀子撫恤因匪患受難的百姓。”
“馮大人保證此類事情絕不會再發生,還準備親自去京城見您,跟您和寧文均當麵請罪......”
兩年未絕的匪患,隻因為魏長天的一個口信便立馬得以解決,甚至一州刺史還要親自上門道歉。
這無疑證明了魏家如今在大寧的影響力有多大。
“告訴那個馮大人,請罪就不必了,我沒那個功夫。”
回了張三一句,魏長天便不再說話,車轎中也重歸安靜。
對麵的李子木已經換了一套楊柳詩的衣裳,於她來說雖然有些寬鬆,但好歹要比魏長天的那件外袍來得強。
她仿佛並沒有聽見剛剛魏長天和張三的對話一樣,一直都在低著頭發呆。
很明顯,應當是還沒從與爹娘的“離彆”之中緩過來。
“公子,奴家現在便想聽你補全那首詩。”
突然,楊柳詩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嗯?”
魏長天稍稍一愣,視線落在李子木身上,好似懂了楊柳詩的意思。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他沒有墨跡,旋即慢慢誦出《水調歌頭》。
雖然這是中秋詩,寫的也是夜景,不論時間還是景色與現在都相去甚遠。
但前兩句一出口,楊柳詩便眼神一滯,李子木也有些茫然的抬起了頭。
車中的魏長天的聲音不大不小,車外一馬平川天遠地闊。
黃土漫卷千裡,光禿的山嶺綿延無垠,荒涼的大地曠無音寂。
蒼穹之下,隻有三輛馬車孤零零地飛馳著,將中陵城遠遠拋在身後,直奔風雨飄搖的大寧京城而去。
“......”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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