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廝瞬間傻了眼,倒是那胖縣令反應夠快,立馬催促道:“沒聽見梁大人怎麼說的?還愣著乾什麼?!”
“是、是……”
小廝們不敢抗令,立刻跑到台邊,然後便在眾目睽睽之下托著花籃向上一抖……
一百多嬌豔欲滴的大牡丹漫天散下,仿佛落了一場花雨。
整個繡樓之中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甚至連蘇妤都停下作畫,張著小嘴驚訝的扭回頭來。
“蜀州,梁大人,賞蘇妤姑娘牡丹一百零八朵!”
......
按照評花榜之前的情況,一人賞花五朵便算不少了。
即便蘇妤是花魁的最有力爭奪者,目前最多的一人也隻是賞了二十朵而已。
還分了四次。
畢竟多賞一次便會多報一次名字,相當於多露了一次臉。
可如今梁振一出手就直接將這個記錄提高了五倍!
一百零八朵,折五千兩白銀!
在座的很多人倒是都有這個身家,可沒人會為了睡女人花這麼多錢。
更何況還隻能睡一晚。
短暫的沉默過後,繡樓中便爆發出一陣驚訝與議論之聲,大都是在討論這位需由縣令親自陪同的大人物到底是何來頭。
梁振對此倒不在意,依舊是泰然自若的坐在那裡。
反正隻要胖縣令不說,便沒人能認出他是蜀州總兵。
即使日後此事真的傳開了那也無傷大雅,頂多就是會被留在京城的夫人寫信譏諷幾句而已。
魏長天看了看梁振淡定自若的模樣,心想這恐怕就是直播平台的“內部號”了吧,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上頭的傻蛋跳出來“對刷”。
而似乎是為了證明任何年代都有這種“為了麵子不要命”的人,念頭未落,他便看見又有幾個小廝捧著花籃直奔台前,幾乎如出一轍的將所有牡丹一撒而空。
“安義彭家,彭本知公子,賞蘇妤姑娘牡丹一百二十朵!”
“嘩!”
台下又是一陣嘩然,所有人的目光齊齊集中到一位身著白衣的公子哥身上。
不過跟梁振的淡定相比,這位彭公子明顯就是在強顏歡笑,臉色甚至有些煞白。
魏長天並不清楚這個彭家有多少實力,但繡樓中卻是有人知道。
“彭家?就是做布匹生意的那個?我記得他家買賣不算多大啊……”
“嗨,你剛剛沒聽彭公子說嗎?他這次可是將家中的房契地契都偷偷帶來了,發誓今夜定要入蘇妤姑娘的幕簾。”
“這……彭家家主知道此事後豈不是要被氣死?”
“誰知道呢……”
眾人竊竊私語,看向彭本知的眼神並無欽佩,甚至多有不屑。
而彭本知此時卻早已顧不上彆人的怎麼看自己了,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梁振,似有些憤怒,卻又好像有一絲求乞之意。
他已經山窮水儘,不僅動用了生意上置貨的錢,甚至還將家中的房屋壓出去幾間。
如果梁振再抬價……
“梁大人,要不您再賞幾朵?”
胖縣令遙遙瞥了一眼彭本知,扭頭對梁振諂媚道:“依下官看…不如直接湊齊二百之數算了。”
“嗯,那就依陳大人所言。”
梁振無所謂的點點頭,很快就有幾個小廝在彭本知絕望的眼神中第三次向台上撒了幾筐牡丹。
眾人對此已經麻木了,蘇妤更是愣愣的舉著毛筆,不知道自己此時該說點什麼。
“蜀州,梁大人,再賞蘇妤姑娘牡丹九十二朵!”
二百朵,萬兩白銀,一千金!
“噗通~”
伴隨著這句吆喝,原本風度翩翩的白衣公子突然癱軟在地。
周圍有人好心將他扶起,湊近之時才聽到彭本知嘴裡好似在顫抖著嘀咕什麼。
“錢、錢……我還能湊到錢……”
“蘇妤姑娘今夜一定是我的……一定是我的……”
……
評花榜是在一種頗為怪異的氣氛中繼續進行下去的。
雖然彭本知嘴裡說他還能湊到錢,但實際卻並無動作,一直就跟失了魂一樣呆坐在桌邊,模樣很是淒慘。
可能是受到這“爭榜風波”的影響,蘇妤那副自畫像的後半部分明顯水平有所下降,不過總體來說卻依舊算是上乘之作,不難看出她確實還是有些本事的。
至於她最後總共得了多少牡丹……四百七十六朵,斷層位列榜首。
“謝諸位賞花。”
“謝梁大人,謝……彭公子。”
蘇妤看了一眼依舊人不人鬼不鬼的彭本知,輕歎一口氣挪步下台。
而之後的幾位姑娘也知道自己已經毫無機會,於是便都主動壓縮了登台時間,不到一刻鐘就完成了全部“正賽”。
花魁歸屬已十分明確,現在距離整場“評花榜”結束僅剩最後一項流程——摘花。
聚集了百種鮮花的大花團被送到台上,最高處便是那被譽為百花之王的牡丹。
蘇妤需要選一位男子上台為她將牡丹摘下,既寓意她得了這花魁之名,又代表她已選好自己成為花魁之後“初夜”的歸屬。
客串“主持人”的老鴇嗶嗶了幾句“群芳競豔牡丹為首”之類的廢話,重新打扮過的美人也再次登場。
一襲紅裙拖地,寬大的衣擺上繡著華麗複雜的花紋,長發盤成發髻,玉釵鬆鬆簪起,上麵還插上一枝金步搖。
相比於方才素雅的裝扮,蘇妤現在這身簡直跟待嫁的新娘子差不多了。
“吸溜~”
繡樓中響起一片倒吸口水之聲,老鴇特意等眾人看了一會兒才笑著說道:“蘇妤姑娘,快些將那意中人指出來罷!”
“是。”
蘇妤低了低頭,慢慢將身子轉向梁振的方向。
這個結果是大家意料之中的。
雖然沒有明文規定說必須要選打賞最多之人,但人家既然花錢最多,你要是還不讓人家睡,那就未免太說不過去了。
“梁大人……”
台上的蘇妤已經開了口,梁振也微微坐直了身子。
但就在此刻,卻有一人不知何時走到了幾乎快要暈厥過去的彭本知身邊,忽然放聲喊道:
“蘇妤姑娘!且慢!”
“嗯?”
突如其來的變故瞬間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很快就有人認出了說話之人是誰。
“宋征明?宋大家?”
“什麼?這便是那廬山居士宋征明?”
“絕對錯不了!他數月前在廬州城講學時我恰好見過!”
“可他這是要乾什麼?”
“……”
這宋征明好似在廬州頗有名望,隻是大家都不知道他為何突然打斷了蘇妤。
“彭公子……”
宋征明看著彭本知,輕歎一聲道:“唉,你我雖素不相識,但我十數年前卻受過令尊的恩惠。”
“……罷了,今日我便幫你一把,也算是還了這份人情。”
宋征明這幾句話說完後眾人都以為他要替彭本知掏錢。
可文人的事,提錢就俗了。
隻見他突然從懷中摸出一張紙,然後向著蘇妤一字一句朗聲道:
“我將此詩代彭公子贈於姑娘……”
“以抵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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