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湯塵所做的一切帶給她的隻是感動的話,那楚先平留在她心中的便是崇拜和仰慕。
很明顯,後者才是“真命天子”所應該有的樣子,因此李子木無疑是想要嫁給楚先平的。
但如果代價是離開魏長天......
“好,我明白了。”
看到李子木眼神中那絲微不可查的變化之後,楚先平甚至沒等前者說話便慢慢站起了身子。
“你多保重,後會有期。”
“......”
在李子木急切的目光中,楚先平毫不猶豫的快速點出幾下,眨眼便將前者的穴脈儘數封住。
氣血變得凝滯,李子木立刻無力的癱軟在木椅上,唯有一雙眼睛瞪得很大,仍在死死注視著楚先平。
毫無疑問,她原本是想說些什麼的,但此時卻皆說不出來了。
而楚先平也隻是深深看了她最後一眼,然後就一言不發的轉身推門離去。
“吱呀~”
房門一開一合,帶在一陣微風拂在李子木身上。
月光茫茫,繚亂於窗外花影間,撲沾到門外掛著的水晶珠簾上,最後又在女子的注視下飄飄蕩蕩往深庭更深處而去。
......
“楚公子。”
一刻鐘後,就當麟德殿中已是一片歌舞升平之景時,楚先平也已經出了皇宮,站在了一輛馬車旁。
莊之明和幾個馗龍之人早已在此等候多時,言行舉止竟有幾分恭敬。
而另一邊,楚先平則是瞥了一眼莊之明,平靜問道:“莊舵主,你可曾拿到你想要的東西了?”
“拿到了。”
莊之明的眼神難掩激動:“多謝公子,莊某感激不儘!”
“莊舵主客氣了。”
點點頭,楚先平再問:“那我的東西呢?”
“便在此處。”
莊之明不敢怠慢,聞言立刻從袖中摸出一物交到楚先平手裡。
月光下,雕於令牌正麵的鬼麵蛟龍栩栩如生,與楚先平此前交還給魏長天的那塊馗龍令牌一模一樣。
毫無疑問,這肯定就是原屬於呂鴻基的黃台長老令牌。
呂鴻基一死,此物自然歸為楚先平所有。
而莊之明得到的估計便是那挑月劍譜了......
“嗯,走吧。”
看了看令牌,將其收入袖中,楚先平邁步走到馬車邊。
一個馗龍之人已然殷勤的替他掀開了車簾,不過楚先平卻是在上車之前又回頭看了一眼。
雲裡帝城雙鳳闕,雨中春樹萬人家。
夜色中的新奉皇宮就猶如一座盤踞的巨龍,身軀巍峨在黑暗中,點點火光似鱗。
對有的人來說,這是富貴和權勢的象征。
對有的人而言,這是殘忍與危險的泥沼。
但不管怎麼樣,這裡都是新奉的權力中心,是一個國家最重要的心臟。
可若是放眼天下......區區新奉又算得了什麼呢?
收回視線,楚先平一步踏上馬車,坐下之後便從懷裡取出了一個小瓷瓶。
他沉默片刻,然後輕輕拔出瓶塞,從瓶中倒出了一顆黑色的丹藥在掌心。
如果魏長天在,那定能認出此物。
因為這是一枚全新的傀儡丹,並且還是那枚他認為楚先平早已服下的傀儡丹。
“嘀嗒......”
內力湧上指尖,逼出一滴血。
血滴落在傀儡丹表麵,瞬間便融在其中化作絲絲血線,給整個丹藥憑添了幾分詭異之感。
看著手中丹藥,楚先平突然沒來由的歎了口氣。
但當他想起昨夜魏長天說過的話,便又不再猶豫,終於抬手將傀儡丹服入口中。
“哢嚓......”
心靈深處似乎響起了一聲細微的碎裂之音,某種約束或聯係也隨之徹底崩潰。
“咕嚕嚕”的車輪聲消融在夜的沉寂裡,慢慢消失在了遠方。
......
......
就這樣,楚先平走了。
而就在他走後不過兩個時辰,湯塵也牽馬一步步走出了新奉皇宮。
二人都選擇在今夜離開,不過在走之前所做的事卻又截然相反。
楚先平是悄悄走的,除了李子木之外誰也沒見。
但湯塵卻是“光明之大”走的,並且竟還跟除了李子木之外的所有人都一一道了彆。
說實話,大家其實與湯塵相處的時間並不長,因此也算不上有多麼深厚的感情。
不過他跟李子木的事很多人都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內情,所以如今難免有些同情和唏噓。
“湯公子,保重,以後有機會我去鬼穀宗找你飲酒。”
“湯老弟,聽老哥我一句勸,男人切不要因兒女私情而誤了大誌!”
“梁將軍說的是,俗話說天涯何處無芳草,這世間女子如此之多,湯公子定能尋得一良配。”
“好了好了,你們莫要再提湯公子的傷心事了。”
“對對對,湯公子,多多保重!”
“......”
麵對著沈然、梁振、韓兆、楊柳詩等人的“七嘴八舌”,湯塵隻是笑著不停拱手回應,整個過程從未問過李子木去了哪裡,好似真的已將一切都放下了。
再然後,他就牽著一匹馬獨自走出了皇宮,走出了熱熱鬨鬨的奉元城,直至身邊再無一人。
他默默走在夜色之中,周遭唯有一座驛站亮著一點燈火。
而就在這座驛站裡,魏長天則靜靜看著不遠處行走在官道上的一人一馬,心中在做著最後的抉擇。
毫無疑問,現在他隻要想,那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殺掉湯塵,狂賺1500係統點的同時還能收獲一個強力神通。
並且他在這裡殺人,包括李子木在內,沒有人會知道。
那麼,究竟要不要殺?
手扶劍柄,身子卻一動未動。
魏長天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湯塵由遠及近,又由近及遠的一步步走過驛站,最終還是默默鬆開了手。
媽的,終究還是心軟了。
心底暗罵一句,魏長天發覺自己果然還是做不了一個徹徹底底的壞人。
而與此同時,他也有些唏噓這世間事的造化巧弄。
雖說整件事無疑是李子木愧對了湯塵。
但要沒有李子木,湯塵也不可能活到現在,估計早在涼州時就被自己殺了。
這麼想來,李子木的欺騙反倒救了湯塵一命?
苦笑著搖搖頭,魏長天懶得再去想這些破事,又一次將視線落在湯塵的背影上。
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身後的奉元城燈火通明,一片歡鬨。
身前的官道漆黑一片,不知通往何處。
某一刻,那匹棗紅色的駿馬似乎走的有些不耐煩了,突然停步不走,一麵“哼唧哼唧”喘著粗氣,一麵賭氣似的仰首頓蹄。
而湯塵也不催它,隻是站在原地輕拍著馬首,動作很輕。
月光皎皎,落在一人一馬身上,好似這世間最乾淨的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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