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_望門嬌媳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 71 章(2 / 2)

中年男子看著突然如潮水褪去的兵力,暗道不妙。

“為什麼不追了”

同樣發出疑問的還有燕少陵的副將。

這位副將個子並不高,卻生得十分雄壯,眼看前方即將抵達寬闊地帶,很快就要追上馬車了,裴沐珩卻突然退兵,他很是不解。

這位郡王莫非是帶著他們玩來了吧。

裴沐珩高坐在馬背,淡淡往前方指了指,“你可知道前方有什麼衙門”

副將畢竟常年在京城巡邏,對京城各個角落知之甚深,借著火把的光色往前麵細細勘察一眼,又抬眸往附近望樓掃視一周後,漸漸明悟過來,

“如果我沒記錯,前方阜成門大街有都察院在宮外的分院,還有虎賁衛的駐軍衙門”

一提到後者,副將猛地反應過來,滿臉震驚看著裴沐珩,“這便是文國公的計謀”

天色已徹底暗下來,前麵的阜成門大街燈火通明,卻無行人路過,巷子口那一抹光亮仿佛是一道聖潔的燈火,引著人往前,再往前

“虎賁衛駐軍在此拱衛皇城,平日無召,將士們按兵不動,一旦有召便可破門而入,保駕勤王。”

“你可知道虎賁衛兩位中郎將是何許人也,其中一人是陛下心腹無疑,而另一人叫斬遊,他曾在文國公手底下效力,如果我沒猜錯,今日必定是此人值守,一旦咱們進入虎賁衛駐軍附近,雙方起了亂子,虎賁衛便有名正言順的理由介入,以武都衛這點巡邏的兵力,哪能抵抗得了身經百戰的禁軍屆時,咱們這點優勢便微不足道了。”

文國公就是文國公,以一輛馬車為誘餌,差點就要悄無聲息地將他們帶入陷阱。

裴沐珩有個習慣,他任何時候都不會輕視任何一位對手,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是他一貫作風,是以他細細將文國公履曆給捋了一遍,羅列出他可能的親信,以做到心中有數。

如果文國公目的僅僅是藏好章老爺子,事情就簡單了。

可偏偏文國公目的不僅於此,心思縝密如裴沐珩,又怎會猜不到文國公真正的用意呢,文國公定是想以章老爺子為誘餌,射殺他。

一旦對方目的變得複雜,裴沐珩便可以之做文章。

所以裴沐珩撤兵,回到一個安全的境地,等著文國公將人主動送上門來。

你既然想殺我,就得乖乖被我牽著鼻子走

消息很快被遞到文國公耳中。

彼時文國公正坐在一處幽靜的院子喝茶。

這是一處布滿雜草的荒院,院子多年未修,荒草萋萋,遠處假山傳來淙淙流水聲,襯得整個院子格外幽靜滲人。

很多年前他曾在此地遇見一個人,結成一段緣,而今日該要做個了結。

文國公獨自穿著那身灰色的道袍,坐在

院子正中的圈椅,圈椅旁擱著一高幾,上頭擺著一副殘棋,一暗衛匆匆行來,單膝著地跪在他腳跟前,神色慚愧道,

“老爺,咱們的計策被裴沐珩識破了,他先是輕而易舉找到了真正的馬車,待輾轉將人追到阜成門大街處,他又悄無聲息退兵了,眼下咱們進退兩難”

暗衛不敢看文國公的臉色,將頭壓得很低。

簷下嵌著一盞孤燈,暈黃的燈芒透過樹梢灑下密密麻麻的光影,光影在他脊梁上渡上一層清暉,一如當年。

文國公抿了一口茶,眼底閃過一絲陰沉。

不賴呀,這個裴沐珩。

他早知這位裴三公子聰慧絕頂,今日還是頭一回見識。

文國公也算裴沐珩半個師傅,在見識過裴循那等神乎其技的射藝後,裴沐珩的騎射在文國公眼裡有些不夠看,不過裴沐珩飽讀詩書,對政務的造詣卻在裴循之上,這一點他可堪與荀允和相匹敵。

上回鹽引換糧一事,可見一斑。

但文國公沒料到,裴沐珩心思縝密到這個地步,今夜交手兩個回合,裴沐珩均占了上風。

這個年輕人不簡單哪。

文國公當然看出了裴沐珩的用意,他果然是捏住了自己想殺他這一點做文章。

又如何

文國公畢竟是文國公,很快以爾之矛還施彼身。

“將章老爺子帶來荒院,架在水閣正中,再點燃一根火引,等著裴沐珩來救。”

我想殺你,所以給了你可乘之機。

那麼現在,你想得到章老爺子,也給了我可乘之機。

兩個人旗鼓相當。

消息遞回裴沐珩處,裴沐珩果然咬著牙苦笑一聲。

“薑還是老的辣”

文國公不僅將人擺出來,更是限定了時間。

他若真這麼好對付,就不是當世之張良了。

裴沐珩壓根沒有遲疑的機會,很果斷下令,

“進攻荒園”

荒園離著虎賁衛駐地並不遠,很快馬車被斬遊護送到了荒園,裴沐珩的人也抵達此處。

燕少陵的副將飛快出兵將整座荒園包圍住,虎賁衛中郎將斬遊坐在馬背上,雙手環胸看著他牙疼,

“大晚上的,你這是做什麼”

副將也很不甘示弱,將健碩的胸膛往前一挺,吐了一口痰,

“老子做什麼關你什麼事回你的駐地待著去,這裡沒你的事”

斬遊給氣笑了,沒有詔書,禁軍不輕出,他身側隻有十多人,不過虎賁衛是上六衛,是皇帝直屬的親軍,論地位在武都衛之上,他不屑地看著副將,

“我告訴你,我虎賁衛負責皇城安虞,若是你在這裡鬨事,我定拿你試問”

副將將一雙眼瞪如銅鈴,“你這話正巧是我要說的,我告訴你,若是這荒園裡出了什麼幺蛾子,誰也彆想活著出去”

斬遊道,“隻要你動手我就動手。”

副將趾高氣昂一笑,往皇城指了指,“老子負責巡邏,這一帶治安都歸我管,而你呢,沒有詔書敢動兵,你是要造反嗎”

他嚴肅地掃了一眼斬遊身後的十幾位禁軍。

斬遊臉色頓時一沉。

這時,裴沐珩全副武裝,兵分四路躍入荒園。

寒光乍現,暗夜無邊。

文國公想迷惑他,他也依葫蘆畫瓢。

幾路人馬,清一色的黑衫從不同方向往湖心掠去。

文國公的主力一瞧這情形,辨彆不出裴沐珩在哪,一時不知該將重兵壓在何處,這一遲疑,就給了裴沐珩可乘之機。

武都衛像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將虎賁衛隔絕在外,裡頭傳來刀劍相交的聲音,外頭的武都衛弟兄都在唱山歌,氣得斬遊乾著急。

文國公處處設伏,裴沐珩也招招殺機。

雙方打得平分秋色。

裴沐珩的人漸漸彙成一處,將戰線從東麵壓往西麵,前方已被他們殺出一道口子,馬上就可以沿著九曲環廊上橋救人。

文國公這邊為首的將領瞅了一眼湖心正中的水閣,微露笑意,章老爺子就被他們綁縛在那一處,他們已布下天羅地網,隻等裴沐珩送死。

然而出於他意料。

黑衣人雖然在竭力廝殺,可他們也真的僅僅是在廝殺,壓根沒有人往湖心島去救人。

好像他們的目的不是救人,而是殺人。

為首的將領再一次迷惑了。

這位裴三公子心思狡詐,真叫人猜不透。

於是他退出戰場,悄悄循著石徑趕回院子,文國公依舊坐著不動,甚至還在悠閒地收拾棋局,他在湖心島布了最後一計,裴沐珩救下章老爺子的同時,也是他殞命之時。

戰鬥快結束了吧。

他這樣想。

然而就在這時,守將再次滿頭大汗奔了進來,

“都督,裴沐珩沒去救人”

文國公雙目一眯,這下徹底站起身,陰沉著臉問,

“那他在做什麼”

守將麵頰抽搐了幾下,不可思議地說出兩個字,“殺人”

“我們的人漸漸被他們壓製,火引已點燃,他們不該迫不及待上橋救人嗎,可惜沒有,他們看樣子是想將咱們屠殺殆儘。”

方才將人引去虎賁衛是陷阱,這一回且戰且敗,將人引去湖心島也是陷阱。

裴沐珩還是不上鉤。

文國公臉色一變,將棋局一扔,大步越過穿堂,折往湖心島的方向,片刻,火光乍起,湖心島上的線引離著章老爺子已經很近了。

他不信裴沐珩一點都不在意章老爺子,除非他還有後招。

文國公眼底翻騰著深思,腦海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豁然轉過身,往身後暗衛問去,

“十二王處可傳來消息了”

暗衛對上他寒霜般的麵色,嚇得連搖頭,“還還不曾。”

不妙

成國公府。

裴循毫不遲疑對著徐雲棲動手,兩位侍衛撲過來,一人奪去了徐雲棲的醫箱,一人試圖來抓徐雲棲,徐雲棲手中醫箱被奪,沒了趁手的兵刃,被迫學著文如玉的法子,飛快往後一退,拔出發髻上的玉釵,抵在脖子處,

“彆過來”

雪白的羊脂玉簪子,在暗沉的光色裡泛出鋒刃般的光芒。

裴循當然不能看著徐雲棲死,他沉住氣再次抬手,示意侍衛後退,他試著一步一步往徐雲棲邁去,

“雲棲,你這麼做又是何苦一日而已,明日的這個時候,一切見分曉了,你聽話,彆固執。”

裴循也極是狡猾,一麵輕聲安撫,一麵不著痕跡遮擋徐雲棲的視線,侍衛趁著這個機會,躲在他身後再次用了方才那招,射出暗器逼著徐雲棲鬆了手,簪子墜地頓時碎成兩半,而裴循也沒有再給徐雲棲機會,迅速往前一罩,毫不猶豫拽住了她雙手。

飛快地將她身子翻轉過來往牆壁一摁,鎖住了她的雙腕,而就在這時,一抹極細的刺痛從手指處傳來,裴循甚至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一股麻痹感沿著指尖慢慢往手臂蔓延。

裴循僵住了。

徐雲棲得手後趕忙轉身,將早藏好的弩機從身後花瓶處抽出,迅速對準裴循的眉心,語氣冷靜,

“你們主子已中了我的絲絲入扣之毒,解藥就在裴沐珩身上,帶我去見我外祖父,否則一個時辰後他便毒發身亡。”

兩名侍衛頓露驚恐,狐疑地看著裴循,裴循身上已有不適之感,便知徐雲棲所言不假,他麵上的震驚之色漸漸褪去,轉而生了幾分懊惱,方才見她被逼得自刎,以為她是窮途末路,不曾想著了她的道。

得到了裴循的示意,其中一侍衛二話不說拔腿就往外跑,另一人尋了個隨時可以突擊的角度,神情戒備盯著徐雲棲。

寒風一陣陣拍打窗欞發出響動,似號角爭鳴。

裴循手臂已麻痹了,他看著麵前這玉柔花軟的姑娘,她眉梢依舊是柔軟的,語氣也不咄咄逼人,可那股無可阻擋的架勢,叫人拍案。

“所以,你孤身潛入,找你外祖父是假,接近我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對嗎”

看穿一切的裴循,並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惱怒,他反而保持著風度,給與了對手稱讚。

這個時候了,裴循還能談笑自若,徐雲棲也很佩服他這份定力,

“是。時辰不多了,咱們走吧”

徐雲棲抬手捏住他胳膊,抵著他後背往外去。

裴循在轉身的那一瞬,低低笑出一聲。

美人心,袖底針哪。

就在文國公變色那一瞬,院外慌忙掠進一人,準確無誤將發生在成國公府的始末告訴了文國公。

文寅昌這一刻,愣在當場。

縱橫疆場幾十年,第一次失手,還是失手於一個年輕人。

而偏生在這時,那個年輕人隔著水泊,遙遙傳來一聲,

“文國公,是要十二王殿下的命,還是要在下的命”

這個選擇是毋庸置疑的。

將章老爺子交出來,換裴循一命。

文國公麵沉如水,擺了擺手,示意守將前去放人。

他扭身往裴沐珩望去,夜色裡,那道挺拔的身影被侍衛拱衛其中,麵上覆著黑巾,眸色藏在陰影處,叫人瞧不真切。

文國公卓然立在台磯處,背著手遙遙與他對視。

這一局,一計套著一計,環環相扣,實在是精彩。

恐怕早在裴循拜訪荀允和時,他們已定好了策略。

示敵以弱,誘敵深入,將徐雲棲扔出來做餌,真真假假,混淆視聽,掩蓋她真正的目的。誰又能料到那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有這等巧妙本事呢。

在這場男人之間的角逐中,她是最弱的女子,卻成為扭轉局勢的關鍵。

更重要的是裴沐珩這份心機,處處料敵於先,將他和裴循每一步都算到了,戰術變化很有層次,心思縝密到可怕的地步。

“敢以妻子設局,沐珩膽色過人”文國公讚道,

裴沐珩聽了這話,心下苦笑。

他何嘗舍得讓徐雲棲親身涉險,那日為此事吵了一宿,是那丫頭非要挺身而出,後來他們合計,此舉是唯一能瞞天過海的法子,方冒險施行。

裴沐珩難道真的就比文國公技高一籌,非也,他贏在以下克上。

文國公被譽為當世之張良,站在高處太久太久,壓根沒太把一個年輕人當回事,就是這份輕敵之心,給了裴沐珩可乘之機。

文國公一直是他學習的榜樣,他在仰望文國公算無遺策的本事之時,也摸清了這位的行事作風。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承讓了。”裴沐珩朝他行了晚輩之禮。

文國公也曾教過裴沐珩騎射,是受得住這份禮的,而這時,他看著這個年輕人,心底由衷生了幾分佩服甚至忌憚。

能把他逼到這個地步,裴沐珩是第一人。

後生可畏。

“環環相扣,將計就計,你很出色,”文國公立在夜風裡這樣說,“但,還沒有結束。”

裴沐珩當然知道他這句話的分量,文國公真正的主力尚在南軍大營,那是一個屬於父親熙王的戰場。

片刻,守將將一渾身是血的老頭扔給黑衣人,裴沐珩也將解藥交出去,藏在裴沐珩身後的銀杏趕忙撲過去,一把抱住了瘦骨嶙峋的章回,

“老爺子,是您嗎”銀杏上上下下打量他幾眼,從那覆滿血汙的麵頰尋到了熟悉的輪廓,頓時失聲痛哭,“您吃了大虧啦”

而這時,那氣若遊絲的章回,艱難在銀杏肩膀上睜了睜眼,乾涸的嘴裡斷斷續續擠出幾字,

“麵聖我要麵聖”

那個被他無意中發現,迫著他逃亡三十年的秘密,該要重見天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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