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初聽了水寒這話,忽然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於是便重又抬起原本定在半空中的手,稍稍用力地彈了一下水寒的額頭。
她沒好氣道:
“你要出來就不能挑一個好時間嗎,現在這樣的天氣也太冒險了吧。”
水寒似乎剛剛才意識到外麵天氣的變化,或者他才剛剛開始在意這件事情,他瞪大了眼睛看著日初,眼神之中滿是呆萌,就這樣保持了數秒,水寒忽而很生硬地變換表情笑道:
“沒關係,有日初在嘛。”
日初聽了這話也瞪大了眼睛,她又一次重重地彈了一下水寒的額頭,怒道:
“雖說我是神女,但水寒你好歹也是個男人,冠冕堂皇說出這種話還真是不要臉呢!”
水寒摸了摸額頭,尬笑了兩聲,解釋道:
“沒有啦,隻是覺得有日初在身邊的話,碰到什麼事情都會覺得有勇氣去麵對,畢竟,我也不想在女孩子麵前丟臉呢。”
水寒的話剛說完,剛剛還欲發飆的日初,忽然愣住了,良久,她用手撫住額頭,歎了口氣,無奈道:
“真是奇怪的思想啊。”
水寒沒有見到,日初用手擋住的臉上,已經泛起了陣陣紅暈,神,也是會臉紅的。
水寒緩緩抬起頭,看向前方,那裡一片漆黑,除了風沙,什麼都看不到,但他似乎已經看的出神。
他的聲音忽然變得很柔和而又充滿情感,柔和得就像是從來都不會有任何事可以讓他激動起來一樣,充滿情感得就又似是第一次感悟到了人生真諦一般,他緩緩道:
“日初的話應該能理解我的感覺吧。”
日初沒有說話,她在等他繼續說下去。
“那是一種就算失去也要親眼見到的感覺,雖然親眼見到在乎的人死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可我有時候也在慶幸,慶幸我還能這樣真切地感受到這種痛苦,就好像她與我之間的羈絆從未斷開,而是以這種形式一直留存下去一般。
所以,我,必須要去親眼看一看,鬼蠱他所要做的事情。我要去確認,我們是朋友,而不是委托與被委托這種惡心的關係。”
水寒在說出這段話之前,思考了很久,他需要為自己行為找到一個動機,他也需要用語言來描述他的動機,但這段話卻不僅僅是動機,更是他內心真實的想法。
他的這個想法在常人看來是那樣奇怪,甚至不合邏輯,但日初並不覺得奇怪,她的心裡很清楚,隻有絕對孤獨的人,才會把內心這些諸如此類的微妙情愫當做是自己行動的理由。
她能夠理解,因為她,也已經孤獨的太久了。
日初忽然有些心疼眼前的這個男孩,她溫柔地看向水寒,眼神中包含深情,卻在與他的目光對接的一瞬間恢複為淡漠,淡漠的好像是在看著一個道不同,不相為謀的路人。
風,疾疾吹過,吹走了某人表麵上的淡漠和另一個人表麵上的無所謂。留下的,卻是本不應該存在的隔閡。
黑風天,殺人夜,諸事不宜,亡魂無歸。
唐衍看著躺倒在地上血肉模糊的一具屍體,眼神忽然變得很奇怪,那是憤怒,但卻遠遠不止於憤怒,他那眼神似乎是要把這八百裡鬼蜮死海盯穿,把每一粒沙子都盯成微末,把一切妖魔鬼怪都盯得魂飛魄散,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空氣中,漸漸升起不詳的氣息,那氣息,是暗紫色的,霸道凶狠猶如驚濤駭浪,妖嬈詭異恍若十殿閻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