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當他以為自己真的不在乎一切隻關注自身的時候,當雲龍要在燕王宮推行鐵甲術之時,他還是站出來第一個反對,當他的麵前出現歃血封靈印虛影的時候,他還是義無反顧地獻上了自己的鮮血。
他知道,鐵甲術的推行必然會導致諸多隱患,燕國會有大廈傾覆的危險,他也知道,一旦歃血封靈印開啟,就代表了整個大燕已經進入了危急存亡的時刻。
所以,他必須出手。
到最後,他還是深愛著這個曾經一度讓他感受到罪孽纏身的國家,到最後,他還是放不下這片他從小生長到老的土地。
他不是他的大哥燕喜,他做不到把一共重擔都扛在肩上;他也不是二哥燕樂,他做不到那麼樂觀明媚宛若陽光;他更不是四弟燕貴,他做不到以沙場血戰錘煉己身;他亦不是五弟燕安,他做不到放下一切獨自離開,相忘於江湖。
他隻是他自己,他想逃離,又不舍;他想拯救,卻又無門;他很矛盾,他最終想要逃避,可最終的最終他還是不得不承擔起責任。
這便是他,燕國三王爺燕富,一個有血有肉、有糾結、有矛盾、猶猶豫豫、優柔寡斷但絕不逃避責任的大燕王室公卿,如今他已然被歃血封靈印抽走了一半的精血或者說是本源之法,變回了一個與常人無異的老頭,多年的保養也都沒有了任何的意義。
歃血封靈印在印法解除之後會逐漸歸還精血,但這個歸還的過程十分地緩慢。
這種緩慢是合理的,天理大道,造化自然,人的精血法脈本就是從出生開始逐漸隨著自身的發育成長而建立健全起來的,
這個過程少說也要十年以上的光陰,而歃血封靈印這樣的禁術強行將精血聚攏,本身就是倒行逆施,有違大道,再度歸還的過程,卻又是根據獻血者自身對於本源之法的吸引力而慢慢聚攏四散的精血最終恢複。
這個過程相當於就是重新建立一遍精血法脈,或者說就是重新回到了幼年再發育成長了一遍,
雖然說隻被吸去一半的精血還保存著根基不用重頭來過,但這時長也是可想而知,而對於像三王爺和燕王這樣的老人來說,很多都等不到那個時候,便已經殞命。
時間,是人類最大的短板。
“罷了罷了,我還是過兩天再看看吧。”
“過兩天,王爺就能恢複?”
“也許過兩天,我就接受了這個事實呢?哈哈……”
庭院裡,一個老人和身旁的侍從無厘頭地對著話,三王爺拄著金絲楠木拐杖,佝僂著身形,這好像是他第一次自嘲。
視角切回,這四人小隊在代表燕王宮至高權利的結義殿之內,接受“燕國公主”的接見,其目的無非也就是做給王宮之內的貴族和大臣們看,看一下這位身負詛咒的燕國公主青,確實履行了諾言,即將要離開燕國,而日後的燕國公主,也不至於高位空懸,惹人懷疑。
燕國不能沒有公主,所以大家對於作為影子的理思思來替代公主這件事表現出了一致的默許,而根基深厚的八部部首,無非就是見證這場儀式最好的人選。
一向對於這種場麵有些無所適從的水寒經身旁的燕青提醒,將本來戴在右手無名指上的夜戒轉動三圈取下,轉而戴在了拇指之上。
這一看似稀鬆平常的舉動卻是被在場的每一位部首都看在了眼裡,他們所有人都心裡都清楚,拇指配戒,象征的是權利和地位。
台下站著的絕不僅僅隻是燕國大將軍和劍神之後,更是他們護庭衛八部共同的主人,封號——夜侯。
夜侯是一個非常隱秘的封號,隱秘到連水寒自己都不知道,他甚至都不完全明白八部之主和夜戒主人所代表的意義,但在場的八部部首們心裡都很清楚,夜侯的含義。
在某個時期,那時候的戰國亂世,白晝的天下屬於諸侯,夜晚的天下屬於夜侯。
“從此以後,易水寒,便是新任夜侯,夜戒戴上,他便是燕國真正的王。”
這是老燕王在密會結束知識的結語,而八部部首們對此的應答也都出奇的一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