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的屋子,封閉的空間,我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手術台對僅有9歲的我,無疑是巨大的,我戰戰兢兢地爬起來,無意間碰到手術台旁邊鋼製的盤子。
視野所到之處,全是黑暗,我隻能摸盤子裡麵的東西許多把刀、兩把大小不一的剪子、三支細長的注射器。
我茫然的坐在手術台上,不知如何是好。
我明明在家睡覺的,怎麼一覺醒來就在這裡了?這裡是哪兒?
“哢吱”一聲,門被推開,刺眼的光亮映入我的雙眼,我下意識眯起眼睛,隻見一高一矮兩個人走進屋子,他們穿著手術服,戴著夜視鏡。其中較高的男人見我坐著,無聲笑了笑,對同伴說“這小丫頭的眼睛長得很靈動,我真想摘下來,放進福爾馬林裡做成人體標本。”
矮子哈哈大笑“你彆癡心妄想了,那雙眼睛是用來研究的,聽說這小姑娘能預知死亡。”
沒有夜視鏡,我看不到他們的身影,憑借向我靠近的腳步聲,我嚇得往後一縮。
“喲,小姑娘害怕了?”矮個子的人使了個眼色,高個子的人立刻上前,把我按在手術台上,用繩子把我緊緊捆住。
我嚇得大氣不敢喘,乖巧的一聲不吭。
媽媽曾經說過,沒有人會討厭乖巧的孩子。
耳畔傳來“稀裡嘩啦”的聲音,我眨眨眼,努力適應黑暗。突然,眼皮被強製性撐開,我猛地頓住呼吸,心臟好似停跳兩秒“叔、叔叔,你們……”
眼球陡然傳來針紮般劇痛,冰涼的注射器——
不要!
我猛地睜開雙眼,豁然起身。
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我大汗淋漓,眼球仿佛還停留著被針紮的疼痛。
隻是,隻是做夢……
我合上雙眼,雙手敷在眼皮上。
“小槿。”耳邊傳來溫柔的話語,格外心疼與無奈。
我慢慢放下雙手,睜開雙眼。尹坐在我身邊,見我滿頭冷汗,體貼的遞給我張手帕。我感激的扯扯嘴角,試圖給他最燦爛的笑容,可笑容還沒完全綻放,就凝固在嘴角。
我被尹抱在了懷裡。
“小槿,我好害怕你會出事,還好你沒事,真好,真好……”他聲音抖的厲害,是我從未見過的脆弱,在我的記憶中,他也沒有如此失態過。
“尹。”我拍拍他的後背,略有無奈,“我能有什麼事呢。”
他沒再說話。
尹不像江景程,江景程總會使儘全身力氣抱我,而尹永遠是那麼溫柔,體貼,像我的哥哥一樣。
我也順理成章的沉默,有時間注意房間的陳設,看了會兒,我才反應過來,這是我的房間。我閉眼回憶,依稀記得我和奏洛,在電源被破壞的便利店內保護趙琳,後來,我想起以前的事,出現了幻覺,最後昏倒。
那麼“趙琳呢?抓到戒靈了嗎?”
尹鬆開我,把我頭發揉的亂七八糟“趙琳和你,同時被奏洛帶回緣來。但緣來不允許普通人類入住,我便把趙琳安排在人類世界的旅館內。不要擔心,江景程和清瑜也在旅店。”
我點點頭“那奏洛呢?”
“去給你做甜點了。”
“甜點?”我垂眸,嘴角輕勾,心想果然奏洛最了解我。
尹看到我饞嘴的模樣,啞然失笑“小槿,真是個小饞貓。”
在這之後,尹安慰我,說了好大堆話,我笑著一一應下。尹走後,又過了十多分鐘,奏洛端著盤香氣噴噴的甜點走到我身邊。
骨節分明的大手端著純白的瓷盤,盤子內是十幾塊心形餅乾,餅乾上麵塗有草莓果醬,下麵裹著黑巧克力糖衣,果醬上層還有勾勒出心形的白巧克力醬,樣式精致小巧。
“好香。”我誇讚道。
奏洛微微一笑,把甜點遞到我麵前“這道甜點,融合了薩赫蛋糕、意大利薩芭雍甜點的製作方式,黑巧克力糖衣按照嚴格的要求製成,甜酒則澆入白巧克力醬裡麵,既保持了甜酒的醇香,又最大限度的加深了巧克力的香柔。這是我首次嘗試製作融合蛋糕,能夠博得您的喜愛,真是榮幸至極。”
我伸手接過,挑了塊餅乾,佯裝不在意地問“我那時候的樣子,嚇到你了嗎?”
奏洛避而不答,反問“我的契約者,您是否應該告訴我,您的過去?”
我動作一頓,淡聲“你很介意?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況且,店長對我說過,來到緣來後,要忘記在人類社會發生的所有。”一口吃下香甜可口的甜點,我滿意地點頭,“嗯,奏洛,你的手藝真的很好,等我們的契約到期,你要不要考慮當糕點師?”
“了解您的生活喜好、性格特點,以及您身處的環境等,是我的任務。”
他重複一遍說過的話。我淺笑,轉而把餅乾送到他嘴邊“我們做筆交易。我喂你吃餅乾,你不能再過問我的過去。”
他麵無表情的回絕“抱歉,契約者,我討厭甜食。如若您不喜歡談及過去,直接與我說明,日後,我會避開這個話題的。”
我“嗯”一聲,不再勉強他,轉而把餅乾塞到自己嘴裡,吃掉。
瓷盤裡的餅乾不多,沒多久就全軍覆滅。把瓷盤還給奏洛,我的目光落向窗外,外麵正下著淡紅色的瓢潑大雨。
這次雨中的添加劑,會是鮮血嗎?
我收回目光,低眉玩弄手指,事情,好像越來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