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妖女與不靠譜師尊的二三事!
將宅子裡的正屋簡單收拾了一下,把大門上的牌匾施法換了名字,這原本的李宅就變成了他的柳府,雖然院子裡的植被還沒有來得及收拾,但好歹屋子裡有了個能住人的模樣,畢竟這一通收拾下來,眼看著也到了日頭偏西的時候。
柳傅年坐在屋門口的台階上,抬頭望著樹影間隱約可見的幾縷殘陽,抬手從胸口摸出了個細口的琉璃小瓶來,拔開塞子,將那細小的瓶口往懷中嬰兒的嘴邊湊去,讓她吸食裡麵的花露。
看著懷中喝的甚是香甜的孩子,柳傅年忽然覺得好笑,自己這是真的被人給絆住了呀,還是個小孩子,也是場奇妙的緣分了。他輕輕戳了戳孩子嬌嫩的臉頰,自言自語的說道“你是黏上我的小冤家嗬,也是你命大,遇上旁人,可就真不一定會帶你走了。記得那個女人臨死前叫你穆煙,嗬嗬,嗯,小煙兒,我不如就收你做個徒弟好了,從今往後,你陪我一起修煉?”
穆煙當然不可能回他,隻伸著兩隻白嫩的小爪子,抱著瓷瓶,兀自喝的香甜。
抱著孩子在庭院外玩鬨一陣,眼看著暮色沉沉,金烏西墜,掛在天邊的那輪紅日也漸漸淡去,隻餘下一片如血的殘陽,浸染了遠處的整片天空,而即將到來的黑暗卻如同一個悄無聲息的侵蝕者,從這血紅的對麵悄然爬了上來,滿滿的侵占了整個世界。
當最後一絲光明被徹底掠奪乾淨的時候,懷裡吃飽喝足的孩子終於沉沉睡去,臉頰上掛著一絲滿足的笑。其實這孩子不鬨的時候還是很討人喜的;眉目溫潤細致,天生帶著一股子靈秀氣,雖然年齡還小,看不出來張開了到底如何,但起碼現在看來讓人不討厭,尤其是那一身軟糯白嫩的皮肉,好似剝了殼的鴨蛋,白白嫩嫩的,讓人忍不住想要掐一把,看看是不是能掐出一汪水兒來。
‘你要是一直能這麼乖,那就好了。’
柳傅年這樣想著,轉身將睡熟的孩子放到了正屋裡的大床上,自己也和衣躺下,拉下兩側的粉色紗帳,打算就此睡去。
幾個時辰過去之後。
當睡在床裡側的小穆煙翻了個身,將自己呈個大字型趴在床上睡得呼呼香甜的時候,旁邊的柳傅年睜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盯著床頂上雕刻著的牡丹花紋樣,依舊無法入眠。
誰能告訴他為什麼,作為一隻常常幕天席地都能安然入睡的狐狸,為什麼換了個木頭床來睡覺的時候,卻突然開始擇床了???
他將這一切歸咎於棉被和床榻上,作為一隻長久以來適應了野外生活的狐狸,他實在是弄不明白,石頭不是很好嗎?為什麼一定要拿堆爛木頭來座床,這也就罷了,為什麼還一定要在床頂上雕刻那麼多花紋啊,一朵一朵都是開的正豔的牡丹,糾糾纏纏簇擁在一起,落到這人眼裡活像一團亂麻,看的人眼暈心煩。
而最讓他覺得不可理喻的就是,這木頭板上為什麼還要鋪那麼厚一層被褥啊,這對擁有一層柔軟皮毛的狐狸來說,實在是太厚了!!!很熱的好嗎!
為了避免自己成為第一隻被褥子熱死的狐狸,柳傅年最終打算,還是變回自己的原身睡覺更舒服一點。
於是片刻之後,當一陣白光過後,一隻渾身雪白後生九尾的大狐狸就出現在了原本的床榻上。
用嘴巴叼開蓋在身上的被子,甩了甩身後那九條蓬鬆的大尾巴,前爪向前繃直,仰頭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之後,他終於覺得舒服了些。側身臥倒,將旁邊趴著誰的呼呼的小嬰兒用前爪往懷裡扒拉了一下,才正式的閉上眼睛,打算就此睡去。
按說這般情狀應是可以一夜安穩睡到大天亮的,柳傅年在閉上眼睛之後也漸漸進入了半夢半醒的迷糊狀態,可這外麵慢慢升起的陣陣狂風卻著實是個攪人清夢的好手。
原本剛開始還隻是偶爾來幾下,晃動了窗前的一株西府海棠,那海棠樹常年無人修剪,生長的很是豪放,有幾隻伸展出來的花枝蔓延到了糊著青紗的窗框上,隨著清風搖動,一聲聲剮蹭著木製的窗欞,好似有誰在拿指甲扣撓著木門,那聲音聽起來極不好受;原本偶爾來那麼一下頂多聽了煩人,可你耐不住它後來越來越頻繁,聽得床上的狐狸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不耐煩的翻了個身,歪著脖子往窗戶的方向看去,望著那窗外搖搖曳曳的婆娑樹影,動若鬼爪,聲聲嗚咽。雖說作為一隻妖他倒是不會感到害怕,但此番景象,卻也著實讓人看的不舒服。
就在他思索著是否要起身去把窗戶外那幾枝擾人清夢的海棠花枝給折下來的時候,這座本就荒蕪的宅子外麵,卻也已經被一陣飄渺的霧氣給輕輕籠罩了起來,好似被遠處的清風帶起,一片飄渺如煙。
而在這薄霧濃雲的籠罩下,似有一陣飄渺的聲響從後院那片殘敗荒蕪的花圃裡傳來,由遠及近,漸漸往前院傳來,滴滴答答,離得近了才分辨得出,原來是木屐行走在青石板路上的聲音,在這寂靜的黑夜裡,一聲聲,似是走在聽者的心上,無端駭人。
原本迷糊在床上的狐狸這下也徹底清醒了過來,用兩隻前爪支起身體,頭頂原本睡趴下的一雙耳朵也直愣愣的豎了起來,一雙在黑夜的映襯下泛著幽幽綠光的眼眸,機警的望著門外,仔細辨聽著遠處的動靜。
那滴滴答答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漸漸的向正屋的門口走來,忽然間一簇幽幽的燭火亮光透過雕花木窗上的青紗透了進來,隨之一起被映進來的是一個玲瓏的側影,身形飄渺,似是籠罩在一片輕薄的紗衣裡,虛虛的輪廓看起來美麗而不真實。
那抹倩影隨著燭火的移動緩緩向前走著,漸漸的來到門口,隨即停了下來。
就在床上的狐狸滿臉戒備的人立起來的時候,那人卻又轉了身,緩緩往前廳大門的方向走去。
木屐敲擊在地麵上的聲音,嘀嗒,嘀嗒,一聲聲,漸行漸遠。
床上的狐狸也慢慢的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