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發迷針飛去,一行人軟塌塌地倒下。下了山我才算明白,君子再怎麼光明磊落,也敵不過小人用下流的手段暗算。更何況他們根本就不是君子,我們又何必以禮相待,沒直接用驚弦門的帶毒暗器我已經算很仁慈了。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薑渡他們已經趕了上來,見門口僅有的守衛都已經不省人事了,不由一喜。
遲隱用口型說“不可大意。”
我們又躡手躡腳地潛進大院,摸索著那些扛把子的屋子。所謂“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當家的都被降伏,也不怕底下的嘍囉造反起事。
之前那豌豆眼說,這個寨子也有幾個女人。我暗自思考,一般都是頂頭人物才會有所謂的壓寨夫人。是以當我悄聲說出這個想法後,蘭複婉眼前一亮。
“我是青樓出來的,對脂粉味很敏感,稍有一點味道我都能察覺。”
雖然不知道匪寨裡的女人用不用脂粉,但也算個可行的辦法。我們的順序變成蘭複婉走在最前麵,遲隱承晉和我在後麵小心翼翼地在後麵護著,薑渡祁茹墊在最後。許承晉的臉上是少見的緊張,恨不得把自己眼珠子挖出來放在蘭複婉前麵替她看著危險。
走走停停了大約一炷香,蘭複婉突然停下來,仔細地辨認,隨後朝我打了個眼神,示意這個屋子裡有女人。
我的手把在千殊的劍柄上,剛想上前一步,就聽屋內一把刀呼嘯而來,直衝蘭複婉。霎那間,許承晉眼疾手快地扯過她,左手臂卻不慎被擦出個口子,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衣衫。
我抑製住自己想要發出的驚呼,趕快擋在許承晉身前。一時間武器儘顯,劍氣爭鳴。遲隱一腳踹開木門,一馬當先闖進去,婦人刺耳的尖叫聲頓時驚醒了寨子裡的其他人。
粗眉闊腮的大漢滿臉橫肉,光著膀子抄著大刀,厲聲問道“哪來的孫子!敢在這裡撒野!”
我根本就不想回答這個渣滓,提了劍和遲隱左右齊攻。他雖然勁力足,刀法也不錯,但架不住我和遲隱兩人一起打。
落魂十二勢最後一勢“魂歸長天”總算被我發揮出它的全部實力,眼前一片血紅時,隻見那大漢腰腹已經被我刺中一劍,跌倒在地成不了氣候了。
床榻上衣冠不整的婦人滿眼恐慌,裹緊了被子哭喊。
外麵的人陸陸續續地趕來,遲隱冷然瞥了一眼倒地不起但還沒斷氣的大漢,一把撈起他擋在自己的身前充當人質。
“這,這不是二當家的嗎!”
“快,快去稟告大當家的!”
“幾個小賊,快放了我二哥!”
他們有的人已經被薑渡和祁茹打傷,又見自己的二當家在我們手裡半死不活的樣子,不敢再輕舉妄動。看來我們挾持了個還算有份量的。
祁茹一揮劍,人群一下散開一大圈“說誰賊呢?一個個助紂為虐的東西!”
遠處又一群人簇擁著一個漢子過來,我定睛一看,他們的大當家也是個麵相凶狠的,隻不過比他那二弟少了幾分張揚,多了幾分陰鷙,一看就是個狠角色。
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女人,她發絲淩亂地掛在肩頭,嘴唇腫脹不堪,眼淚漣漣又不敢大聲哭泣,看見我們幾個像是看見了神明。
大當家開口,氣勢渾厚“放下我二弟,我或許還能給你們留條全屍。”
“厚顏無恥!”薑渡啐了一聲。
“就是!你也不瞧瞧自己是個什麼東西?山大王當了這麼多年,你殘害多少人?今日往後你就彆想再橫行霸道!”祁茹應和道。
大當家冷笑一聲,振振有詞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與其做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魚,不如做一把最鋒利的刀!再者說,國難當頭,不趁機發一筆橫財怎麼對得起皇帝老兒?”
他病態地笑起來,在黑夜裡透出些許可怖。
遲隱無視他瘋魔一般的神情,淡淡地開口“我本無意管此事,但是你擋了我必經之路,那我就不得不管了。”
“那你就是找死!”大當家目光一狠,咆哮道,“給我砍了他們!”
到底是大當家,說的話眾人莫敢不從,之前他們還顧忌著所謂的二當家,此話一出,他們就立刻舉起自己不成樣的兵器一哄而上。
不得不說,底層的小嘍囉著實不費力,但他們之中真的武力佼佼者,不要命的打法更是讓我有些力不從心。
場麵一度紛亂擾攘。男人的高喝聲混雜著女人崩潰的哭泣聲,令人有些頭昏腦脹。大當家被一群人圍著,根本無法近身,我不禁心下有些急躁。
我先前至少還以為,這裡有一部分人是被強迫的,現在看著這群人唯他馬首是瞻全無反抗的樣子,隻覺得自己的想法實在蠢透了!
我偏偏還不信自己能敗在一群雜碎手中,殺心一起,手中的勁力就是完全不同的。
混亂之際,四周草木忽然發出異響,我分神望去,隱約看見幾道黑色身影。
劫匪倒下了將近一半,大當家的臉色越來越差。他一把摑開眼前礙事的手下,拔出長刀衝我大喝一聲,來勢洶洶。
遲隱已經被圍到彆的地方去,分身乏術顧及不到我,隻能略有驚慌地喊道“子斕!小心身後!”
這是他第一次叫我名字。
可我來不及晃神,隻覺身後刀鋒的涼氣急速地飛至。
然而,我卻沒有感覺到刀沒入身體的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