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她身邊的人,墨衣男子就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遲隱,也就是廢太子的遺孤。即便內心有不甘,有嫉妒,但他們倆終究才是一道人。
而自己活在不可見人的陰霾之地,就不要再去禍害她了。
“你去準備準備,我要跟你們一起去。”他下達命令,語氣不容置疑,“趙鈺那廝城府頗深,心計狠毒,損失了一波人他還會再派一波人,我怕子斕他們應付不過來,到時候右令一旦被他們搶走,想要再奪回就難了。”
“是。”下立男子應道,抬頭時發現主子的衣裳太過單薄,不由開口道,“主子,府上寒涼,還望主子多添衣,以免傷熱侵襲。”
墨衣男子回絕道“不必了,這些花不死就可以了。至於我,寒冷會讓我的神智更加清醒。身在地獄,不容溫暖,否則神誌不清貪戀一時溫暖,就會犯下大錯……”
山茶花在暖意融融之中爭相綻放在枝頭。
為了加緊時間趕到以免夜長夢多,許承晉和薑渡租下了幾匹馬,一路顛簸,終於在七日後趕到了徐州境內。
進了徐州城也未曾有休息片刻,馬不停蹄地前往白錚說的那片森林裡去。由於人生地不熟,我們不得不依靠當地百姓的指引才能找到方向。
可當地百姓一聽我們的問路,無不麵帶恐懼,一個兩個都勸我們,年紀輕輕的莫要一時衝動意氣用事,前往送死。
許承晉適時地掩飾道“我們兄弟姐妹幾個初入江湖,就是一時好奇去探個險而已,老丈不必擔心!”
結果那老人更加不讚同“嗨喲,好奇也不行呐!那森林裡多的是奇禽猛獸,多少年來進到那裡打獵的年輕人全都死了,沒有一個能活著出來啊!”
“多謝老人家的好意,隻是我們必須前去,還請您行個方便,為我們指條路即可。”我見許承晉的話並沒有什麼作用,隻好接著他開口道。
老人一看我們這非去不可的架勢,搖搖頭長歎一口氣,舉起手指了一個方向,就顫顫巍巍地走了,離開的時候還小聲念叨“如今正是朝廷不穩之際,這些孩子,好好活著不好嗎……”
我們幾人對視一眼,雖無可奈何但都還是一夾馬腹絕塵而去。
又是兩天的不眠不休,我們的精力耗損得十分嚴重,不得已在午夜時分於荒郊野嶺外的一處水塘前露宿。其實眼看著前方已經有點廣袤森林的影子了,隻是身下的馬兒一連累了許多天,跑不動了,是以我們才決定今晚休整一番。
喝水的喝水,吃乾糧的吃乾糧,隻是大家都累極了,一向愛打鬨的薑渡和祁茹此時也老老實實地坐在篝火前安靜地往嘴裡塞東西補充體力。
許承晉看著手上的荷囊出神,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柴火。
我背對著他們,蜷著膝蓋望著遠方,神思已經雲遊天外。
忽然一件披風蓋在我身上,我回神之際就見遲隱已經將披風的帶子係好了。
到底還是男子身強力壯一些,他們三個男人照樣穿著往日裡的衣裳,卻也不冷,而我和祁茹就不得不多穿一件。
“在想什麼?”他並排坐在我身邊,喝著一壺方才在路邊買來的燒酒驅寒。
“在想,白錚的師父莫棲大師和我爹是什麼交情罷了……”
我們二人的身份已經明朗,就不必再事事藏著掖著,因此那日與白錚的談話我也一五一十地跟遲隱說了。他聽後也有些不解,因為在他現有的所知裡,並沒有這樣一位人物,和曾經身負盛名的薄雲啟有如此親密的聯係。
“無論是什麼交情,與咱們而言都是有益無害的,你也不要過於憂心了。”他也與我一同望向森林的那個方向,目光悠遠,“車到山前必有路,她若是給了自然皆大歡喜,她若是不給,我們除了硬奪,彆無他法。”
事實的確如此。現在的多思不一定能趕得上臨時發生的變故,我必須保持頭腦清醒,以不變應對萬變方為上策。
深夜寒涼,篝火明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