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律哥哥!蘇律哥哥!”有什麼聲音由遠及近,蘇律聽不真切,他想自己一定是幻聽了。
可是那聲音真實,他轉頭看見一匹小馬上,一個小小的身影,疾馳而來。他一愣,她怎麼會來?
文樂駕馬跑到他跟前,臉上紅撲撲的。“蘇律哥哥,等等我!”她的聲音帶著哭腔,讓原本已經掉頭要走的蘇律,生生停住。
皇上隻是送到宮門口便回去了,但是北青的禦林軍一直送到城外,此時見到公主,都立刻行禮,人群分開一條道路。
蘇律和文樂遙遙相望,她的眼眶紅紅的,好似哭過一般,眼看那個小身影就要靠近,突然破空一直長箭,直直的射入馬腿,那馬往前撲去。
“啊!救我!”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文樂嚇了一跳,身子從馬上飛了下來。
蘇律駕馬衝了上去,那速度雷霆萬鈞,電光火石之間,文樂被一個有力的臂膀攬住腰身,穩穩的坐在蘇律的身前。
“有刺客!”蘇律最先反應過來,跪在地上的禦林軍和南越鬼兵司暗衛紛紛將二人圍了起來,保護的滴水不漏。
可即便是這樣,仍然有箭雨飛來,蘇律將文樂護在懷裡,文樂被嚇得顫抖。自小生活在皇宮中,她都不知道外麵的血腥風雨,自然也不知道宮中的爾虞我詐。
蘇律將她的頭按在自己的懷裡,“文兒,彆怕,有我在!”
箭雨剛剛停了,就聽見有人進攻的聲音,刀劍抨擊的聲音。
蘇律坐在馬上,修長的手指捂住了文樂的眼睛,拔出身旁一個侍衛的劍,也與來人廝殺在一起,雖然他們被保護在中心,可是那些人明擺著是衝蘇律來的。
他皺著眉頭,看來這裡麵的事情有些麻煩。第一,這些人肯定不是南越的人,若是南越的人,完全可以在北青王宮就將他殺死;其次,這些人不是北青的人,北青不會傻到在自己的地盤動手。
那麼這些人是誰呢?他眸子微微一眯,他好像知道這些人是誰派來的。
文樂聽著耳邊叮叮當當的聲音緊緊的抓著蘇律的衣襟,她透過蘇律的指尖看到一柄長劍直衝8他而來。
“小心啊!”她條件反射抬手擋住。
“啪”她的手腕有什麼東西震碎,蘇律回過神,還不等那人再次進攻,一劍插入那人的心臟。
低頭看向懷裡的文樂,聲音帶著顫抖,“沒事吧?”文樂抬頭,淚眼朦朧,嘴唇灰白,身體也不自覺的顫抖。
他猛的將她的手抬起,那白皙的小手一片血色,他愣住,冰冷的臉上閃過暴怒,“走!”
他帶著南越的暗衛,向郊外的樹林中跑去。他不知道自己的猜測對不對,但是現在是絕對不能回皇城了!
身後仍然有不少追兵,中途有幾個暗衛因為保護蘇律而殉職。他不管不顧,哪怕他自己死掉也沒關係,隻要懷中的人兒沒事就好!
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後終於沒人再追尋,他才慢下速度,將懷裡的文樂拉出來,低聲問道“文兒,還能堅持麼?”
文樂抬起眼,點了點頭。蘇律的心疼在臉上清晰可見,他冷聲對旁邊的暗衛說道“將金瘡藥給本王拿來!”
他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冰寒,陌生的讓文樂打了個冷顫。她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本王”兩個字,她終於知道,她眼前的人,再也不是她的蘇律哥哥了,她就要走了,就要回南越做他的王爺了!
“嗚……”她的眼淚好似止不住一般。
蘇律聽到她哭的聲音越來越大,從暗衛手裡接過藥,手足無措,輕輕問道“文兒,你是不是哪裡受傷了,你哪裡疼告訴哥哥,好麼?讓哥哥給你上藥好不好?”
蘇律輕聲細語,他輕輕將她手臂的衣服翻上去,入目是一片血紅,此時的他,隱忍著怒氣和心疼,輕輕說道,“我這就給你塗藥,不會疼的你忍住。”
剛才那一劍刺在她的手臂上,傷口一定很大,他將血汙擦去,卻看到她白皙的手臂沒有一點傷痕,那這血是從何而來?
他終於發現原來血是從她的手心冒出來。她的小手攥的緊緊的,他輕輕說道“文兒乖,將手心打開,我給你處理傷口,好麼?”
文樂聽到以後就哭的越發厲害,蘇律著急的滿頭大汗,他實在不知道她到底因為什麼哭。
他不知道,可是她卻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哭什麼,蘇律哥哥要走了,他送的唯一的禮物被壞人的劍砍斷了。她慌忙之中,隻抓住了一半,另一半卻不知道落在哪裡。
蘇律一邊伸手拍她的背,一邊用手將她的手心掰開,她知道蘇律想要乾什麼,她堪堪攤開手,那血紅色的玉鐲子,與血色混合在一起,散發著血腥。
蘇律凝眉,將她手裡的玉鐲拿起來,原來如此,原來那刺客一劍砍在鐲子上,並沒有傷著文樂。那這手上的傷……
他眯了眯眼睛,再看她委屈難過的小臉,好似有什麼東西敲在他的心尖,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傻的女子呢?她是舍不得這鐲子,所以才緊緊的攥著它麼?所以這手上的傷是因為她攥著這碎片,劃破的麼?
他將她按在自己的胸膛,低聲說道“傻女孩兒,你怎麼這麼傻!”
蘇律給她包紮好,又尋了個安全的地方落腳。他派人去打聽宮中的情況,自己則坐在草地上哄著還在啜泣的文樂。
她抬頭,淚眼朦朧的問道“蘇律哥哥,是誰想要害你啊?”
蘇律抿了抿唇,臉上帶著無可言說的表情,半晌,他說道“我也不確定,等暗衛回來報信就知道是誰了。你餓了麼,吃些東西吧!”
文樂聽他的話,便低頭吃剛才蘇律給她的小點心。那些點心還是以前她拿去給蘇律的,沒想到他都沒有吃。
他摸了摸她的頭,能在北青這麼光明正大的想要刺殺他蘇律的人,除了那個主戰的北青王爺常天勝就沒有彆人了。
隻是不知道皇宮中有沒有變動,若是北青變了天……他低頭看著埋頭吃東西的文樂,若是北青變了天,他便帶著這個小丫頭回南越,幫她奪回北青。
隻不過,事實證明,他真的是想多了,因為常天勝在公眾宮中翻得小浪花,不消半日的時間就被常天陽打壓了下去。
常天陽知道自己的寶貝女兒在那場戰亂中,早就派了人去接了回來。蘇律帶著文樂回到皇宮的時候,天色已晚,文樂受了驚嚇,早已沉沉睡去,隻是小手還拉著蘇律的衣襟不肯放下。
長樂宮燈火通明,床上的小人兒睡得並不安穩。偶爾會夢囈幾句,拉著蘇律的衣服不肯鬆開。他伸手摸著她的臉,嘴角一抹淡淡的笑。
他的聲音低沉,淡淡的,似不經意的,又很鄭重的說道“文兒,等我好不好,總有一天,我會騎著追風馬,帶你去看遍天下美景。”
那小人兒好似聽到了一般,唇角微微上揚。蘇律輕輕將她手中的衣角扯出來,低頭在她的額頭輕輕一吻。
再見,我可愛的小公主。
他轉身離去。
長樂宮門口站著一排排暗衛,那是南越剩餘不多的暗衛。他冷冷的說道“日夜兼程,回南越!”
“是!”暗衛都聽著他的指揮。
“你要走了麼?”蘇律身後想起一個清脆的聲音。他轉頭看到了提劍站在不遠處的靳辰慷。
“你要走了麼?”他又問了一句,多麼希望他說不,可是卻聽見蘇律,悶悶的應了一個“嗯”字。
靳辰慷眼眶紅紅的,父親說過,以後他們要兵戎相見,若是日後再見,他們是不是就不能如此心平氣和的說話了?
戰場上的殘忍和無人道,他今日已經見識到了。整個皇宮猶如血洗了一般,父親受了重傷,傷他的是他幼時的好兄弟,傷他的,是皇上的親弟弟。
親兄弟尚且能反目成仇,那他們呢?日後還會如此平和的說一句話麼?
蘇律又笑了,靳辰慷現在終於明天,為什麼近日來看到蘇律的笑容為什麼會覺得奇怪,因為那隻是他想留給眾人最後的一個美好的樣子罷了!
蘇律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送你的那把劍,記得用來保護我們的公主!”
他說完便帶著一群人離去。隻留下靳辰慷怔怔的站在原地。他真的要走了,那個最懂他的大哥要離開了……
他緊緊的握住手裡的劍,日後,他真的如蘇律說的那般,時時刻刻保護著他的公主,所以當蘇律傷害了文樂時,他也毫不猶豫的用劍直至蘇律。
時光如白駒過隙,三人的美好永遠被定格在那一年,之後,他們再也沒有那般無憂無慮過,剩下的隻有成長中無止儘的煩惱、困惑和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