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宮女想了想,又說道,“不知道這幾日怎麼了,慈寧宮那邊,老王妃似是病了,說什麼邪物上身,紀公子正在那邊看著呢?”
李初雲疑惑道,“邪物上身?”
“是啊,奴婢也是聽其他宮裡的小宮女說的,不過也有人說,老王妃得了心病,好像跟常貴人還有些關係呢!”那小宮女沒了剛才那般怯懦,聽到八卦倒是說的起興。
李初雲也是好奇,便不耐煩的說道,“快說,彆賣關子!”
宮女受了恐嚇,隻好不在繞彎,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原來那日,老王妃將清歡送到思過閣去麵壁,本來是想著關她一兩日就放她出來,畢竟已經到了年關,也不想將她弄病了。
於是對思過閣的看守也放了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想著清和宮的宮女都很儘職儘忠,肯定會給清歡送吃的。
隻是老王妃沒想到的是,清和宮的人沒等到,卻等來了一群害死清歡的人!蘇瀛去的晚了,沒有看到清歡,也讓思過閣的宮女都守口如瓶,不能將事情告訴老王妃。
除夕的前一天老王妃才想起思過閣的清歡,派人去請她出來,恰好紀還靈例行給老王妃把脈,聽到了這件事。
蘇瀛封了所有人的口,卻獨獨忘了紀還靈,於是他那個大嘴巴,就將所有的事都說了出來,順帶著連清歡懷孕的消息也都說了。
老王妃一聽,嚇得當即喘不過氣,她沒想到自己的一個小小的懲罰,竟會又失去了一個孫兒,所以一直心有愧疚。
這會兒已經有了心病,臥床不起,覺得是自己害死了清歡的孩子,內疚不已。紀還靈沒想到自己的幾句話,竟讓姑母如此難過,便日日夜夜的守在床前安慰。
宮中蘇瀛蘇律不在,老王妃又病著,隻有李初雲做主了,她聽到這裡,得意的一笑,沒想到她陰差陽錯的冤枉了清歡,還將她腹中的孩子弄沒了,這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她雖然與清歡不熟,但敵人最了解自己的敵人,所以她很確定,如果清歡還活著,就絕對不會原諒蘇瀛。
看來這件事上,安月華做的真是不錯。她勾了勾嘴角,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真是天助她也!
隻不過……她微微眯了眯眼睛,隻不過當下,她還有一件事情要做!她勾了勾手指,讓那宮女上前,她趴在那宮女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那宮女先是驚訝,然後看到她威脅的眼神,便妥協了,點了點頭,匆匆離去。
紀還靈身心俱疲,這幾日為了安撫姑母,他已經快要累死了,都說心病難醫,這會兒他可真的明白了!
他伸了個懶腰,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正準備回自己的宮殿,好好的睡一覺。眼睛的餘光卻突然撇到了一個人影。
安月華?他打起精神,臉上帶著不可置信,為什麼這幾日總是會看到安月華呢?等等,難不成,真如他之前所想的那樣,李初雲的孩子,並不是蘇瀛的麼?
他渾身一震,感覺自己的猜測十有八九是真的!他鬼使神差的跟在安月華身後。紀還靈的輕功了得,就是溾鴻猄鞚都不能與他相比。
此時跟在一介書生後麵,安月華自然不會知道。這是李初雲第一次主動邀請他,他怎麼能不高興呢?感覺自己終於熬到了頭,等來了幸福!
他急趕慢趕,終於到了清塵宮,縷了縷衣衫,眉眼含笑走進去。宮殿依舊沒有人,他徑直去了內殿。
李初雲在梳妝台前描眉,他輕輕走到她的身後,將桌子上一支珠釵彆到了她的頭上,淡淡的說道,“真好看!”
李初雲聽後,頭微微低著,臉上一片紅暈,“就你最會說了!”
安月華從未見過她這麼溫柔的嬌嗔,她這般同他撒嬌,讓他一時間有些欣喜若狂,他伸手,在身後抱著她說道,“我說的都是真的!”
李初雲從未有過的熱情,回頭深的看著他,正當安月華要親上去的時候,她有嬌羞的躲開。
“怎麼了?”安月華疑惑。
“沒什麼,隻是覺得你對我這般好,我之前卻那樣對你,而且我還沒有能力保住我們的孩子,我……”她說著,眼裡泫然欲泣。
安月華將她摟在懷裡,說道,“不,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對,我沒有能力將你留住,孩子的事情,你也不必自責,是常清歡她害死了我們的孩子!我替你報了仇!”
“啊,”李初雲驚訝,“常清歡的事情,真的是你做的?”
安月華眸子裡帶著恨意,陰森森的說道,“她害死了我們的孩子,我就讓她償命!隻是沒想到……”
他冷冷的頓了一頓,然後露出一個可怕的笑容,“隻是沒想到她居然壞了蘇瀛的孩子!算是給我們的孩子報了仇!”
懷裡的李初雲聽到這幾句話,打了個冷顫,還好,他不知道孩子是被她故意害死的,要不然,依照安月華的性子,恐怕會將她殺了!
還好,他再也沒有機會知道真相了!她撇了撇嘴角,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個滲人的笑容。
她抱著他說道,“我有些餓了,傳了膳食,你陪我一同吃吧,今日蘇瀛不在宮中。”
這是安月華第一次同李初雲用膳,他怎麼能不答應,連連應下。
門外的紀還靈,聽到了這一切,踉踉蹌蹌的離去,李初雲的孩子果然不是蘇瀛的!而蘇瀛的孩子……也的的確確沒有了……
蘇瀛沒有告訴紀還靈,他去了北青,所以紀還靈在宮中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他的身影。
他便尋了田安,問道,“蘇瀛呢!”
田安這幾日,被蘇瀛折磨的已經不成樣子,自從那日田安給李初雲求情,蘇瀛就不怎麼待見他了,這幾日蘇瀛不在,給他安排了許多事,他現在忙的焦頭爛額。
此時被紀還靈抓著,那眼神如同天塌了一般盯著他,他隻好說道,“前幾日王上在宮中調查常貴人失蹤一事,這會兒陪著段王去了北青,不知道紀公子找王上何事?”
“什麼?他去了北青?”紀還靈鬆開田安,一臉氣急敗壞,“真是,好不容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又不在,這可怎麼辦!”
田安被他弄得一臉茫然,隻不過他也沒再開口,就匆匆離去。
……
北青安慶侯府。
安慶侯府是北青幾代世家之一,這會兒繼承侯爵的是梵長歌。安慶侯府書房,幾個丫鬟端著茶水魚貫而入,給座位上的兩個男人倒水。
一人身著金絲白衣笑意融融,一人身穿龍紋玄衣嚴肅冰冷。二人不說話低頭喝茶,長歌先行開口道“不知南越王找我所謂何事?”
蘇瀛不想和他賣關子,便直言道,“為了清歡的事。”
長歌挑了挑眉頭,抿了一口茶水,眸子依舊含著笑,“哦?清歡尋藥的事?”
蘇瀛也勾唇一笑,“那日你同太醫說的話,孤王聽到了。”
長歌端著茶水的手微微抖了抖道,“你知道了?”
“嗯。”蘇瀛眸子微微扇動,又說道,“告訴我在哪裡,我去找。”
“什麼?”長歌驚訝,他沒想到蘇瀛是想自己去尋藥,“不行!”
他想也沒想就拒絕。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清歡表現得一臉平靜,可是他知道,清歡那個人固執的很,喜歡一個人也是。
即便蘇瀛將她傷成了那樣子,清歡應該還是不忍心讓他赴險的吧!可是冷靜下來又苦笑,他為何不自私一點,阻止蘇瀛做什麼呢!
蘇瀛沒有理會他,沉聲說道,“清歡變成那樣是我造成的,我不能看著她香消玉殞,總要試一試的。清歡現在不肯見我,我能為她做的隻有這個了!”
長歌道,“我已經安排了人馬,過幾日就啟程,這事,你不用擔心了!”
蘇瀛冷笑一聲,道,“你確定你要去?現在清歡恨我,我不能近身照顧。我能看出你對清歡的用心,你肯定能好好照顧她。我自己犯下的錯,就讓我尋個彌補的機會。”
長歌還想說什麼,卻梗在喉間,又聽蘇瀛說道,“我把清歡交給你了。日後若是我回不來,你便替我好好待她,蘇瀛再次以茶代酒謝過!”
“你真的決定了?”長歌問道。
“嗯。”蘇瀛淡淡的回應。
“嗬,”長歌有些氣急,“你要棄你南越的百姓於不顧?”
蘇瀛搖了搖頭,冷冽的一笑,“南越有能力當王上的人,不止我一個。而這世上,卻隻有一個常清歡。”
說完,平靜的轉身,長歌呆呆的看著他的背影,半晌聽到蘇瀛說道,“明日讓人將路線圖送到蘇律那裡!”
蘇瀛真的為了清歡,要親自去西域蠻荒尋藥!就是他,聽到那話的時候,都思慮了許久,沒想到蘇瀛居然如此果斷。等到長歌回過神,蘇瀛早已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