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眯了眯眼睛道,“隻是希望以後公主吃藥的時候,一定不要再倒掉半碗了!良藥苦口利於病!”
清歡一聽,心裡咯噔一聲,“你你你,我每次吃藥都乖乖吃了好吧,這個條件換一個嘛!”
長歌淡笑,“不換!”
二人目光相對,片刻,清歡敗下陣來,無奈的說道,“好好好,我答應你了!”嘴上雖然說著,可是心裡卻在嘀咕,每天喝的那個草藥實在是苦的很,而且也沒有什麼太大的作用,喝了都不管什麼事,每天晚上照樣會小腹疼痛。
所以她乾脆就喝了一半,倒掉一半,隻不過這種事情長歌是怎麼知道的,她幽怨的看向一旁的清兒和馨兒。
隻見二人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在原地,一副中規中矩的樣子,清歡仰天長歎,遇人不淑啊!
長歌看到清歡一臉鬱猝,眸子裡閃過淡笑,早就聽太醫說清歡的病有些奇怪,明明用了藥不知道為什麼恢複還那麼慢。以他對清歡的了解,許是問題出在清歡身上。
於是他讓清歡寢宮裡的清兒和馨兒好好看著清歡喝藥,才知道清歡覺得藥太苦,喝一半倒掉一半。
皇後和皇上聽到清歡這麼做,都教育清歡道,“歡兒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哪能這樣不顧自己的身體安危!吃藥都不好好吃,若是以後有個三長兩短,讓父皇母後怎麼辦?”
清歡扁了扁嘴,一副受教育的樣子,低頭懺悔道,“父皇,母後,清歡下次不敢了,還望父皇母後消消氣!”
這般說話,好似又回到了小時候一般,於是清歡心中暗歎一聲,唉,她就知道,長歌這人就是一隻披了羊皮的大灰狼啊!
表麵上看著帶人謙和有禮,實際上他可壞可壞了!她長歎一聲,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清歡這件事情過去之後,眾人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比賽,這會兒清歡沒事坐在座位上,表情懨懨的,剛才還想求父皇一件事來著,可是現在看父皇的臉色,她哪裡還敢開口啊!
又幽怨的瞪了長歌一眼,後者仿佛什麼都沒有看見一般,看著文樂和蘇律猜燈謎。
這一會兒,文樂和蘇律對挑,蘇律敗下陣來,答應文樂日後洗衣做飯全包。一會兒秋梅和薛禦庭對挑,薛禦庭敗下陣來,答應秋梅以後尿布喂奶他全乾!
嗷嗚……清歡更加蔫兒了,這一個個的,不是來猜燈謎的,就是來虐她的啊!赤裸裸的人身傷害啊,我的天!
眾人結束了燈謎,正要散去,皇上卻突然讓清歡留下,說還有最後一個節目,是送給清歡自己的。
清歡有些呆愣,為何送禮物還要單單送她自己啊!她正想拽著長歌問一問,可是沒想到長歌早就混在人群中與眾人笑吟吟的離去。
啊?這是什麼情況?再轉頭時,剛剛還在她身後的兩個小丫頭,清兒和馨兒也不見了!這這這,他們怎麼都走了?難不成是自己在做夢麼?
她伸手掐了自己的臉,嘶,真疼,剛才用力太大了!好吧,這是真的,他們真的走了,將她自己留在這裡賞月了!
湖波蕩漾,波光微閃,湖中的蓮花燈跟著微微閃動,整個湖麵都泛著紅色,微風浮動,帶著暖爐的熱氣,撲在清歡臉上。
她攏了攏身上的披風,這一刻,安靜的讓她有些錯愕。剛才的喧鬨,和現在的沉靜,讓她突然有些落寞。
說實話,剛才看到蘇律和文樂,秋梅和薛禦庭的時候,她很羨慕自己的兩個姐姐,可以恩愛的度過這一輩子,而她自己……
不知道什麼時候,眼裡的景色開始模糊,心口也一陣一陣的抽疼,這種感覺真的壞透了!口中突然劃過苦澀,讓清歡微微歎了口氣。
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清歡回過神,匆匆忙忙擦了擦眼淚,嘴角勾出一抹微笑,轉身對上來人,那笑容卻突然僵在臉上。
她以為是誰去而複返,她以為許是眾人在逗她玩,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見到蘇瀛。
那人依舊是一身的黑色衣衫,與初識時他穿白色衣服的樣子有天壤之彆。那時他飄然若仙,讓她一見傾心。可是現在,她打了個冷顫,稍稍後退了一步。
蘇瀛的喉嚨上下滑動了一下好似有什麼話要說,可是看到清歡的動作,卻欲言又止。今天,他是來告彆的……
他每走一步,清歡就後退一步。她驚恐的眼神裡帶著不信任,撞進他的古井無波的眸子裡,化成一縷心疼。
清歡看著他,他瘦了,看起來沒什麼精神,也不似之前那般意氣風發,也沒有之前那麼盛氣淩人。
她突然愣住,她為什麼要心疼他,他怎麼樣,又關自己什麼事呢!她倉皇移開視線,轉身手抓住湖邊的扶欄,聲音冰冷,“你來做什麼!”
“清歡,原諒我好不好,我當時真的不知道你懷了我們的孩子……”蘇瀛有些無力。其實,他隻想最後再看一看她,最後再向她解釋一番。
他提到孩子,?讓清歡的心又刺痛了一下,“夠了,我懷不懷孩子,有什麼關係呢?你最後不還是不肯信我!”
她說話的聲音顫抖,整個人也如同篩糠一般,瑟瑟的發抖,蘇瀛生怕她支撐不住,可是他剛剛邁出一步,就聽到清歡喝到,“彆再往前走了!”
“清歡……我不是不信你,可是李初雲她……”蘇瀛停在原地,不再往前走一步,聲音有些乾澀,突然有些說不下去。
是啊,當初是他不信清歡,如今他卻要清歡原諒他,他真是自私的很。他的嘴唇蹦成一條直線,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清歡背對著他,冷笑道,“你想說什麼,你想說李初雲懷了你的孩子麼!所以她出事,你才會緊張,緊張到將我推倒在石桌上,緊張到我去了思過閣,還要賜我白綾毒藥!”
“你說什麼?”蘇瀛眉頭蹙起。
清歡卻突然轉身,眼眶泛紅,如同著了魔一般,上前抓著蘇瀛的衣襟,“你緊張李初雲,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那一天,我被李初雲陷害,你都不肯信我,你知道我有多麼害怕麼!你知道我保護這個孩子,多麼辛苦麼,蘇瀛,蘇瀛你親手殺了他!是你親手殺了他……我恨你,我恨你!”
清歡咬著牙,死死的拽著他的衣襟,額頭冒出冷汗,若是她鬆手,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力氣支撐下去。
小腹傳來的一陣陣疼痛,讓清歡沒了力氣。蘇瀛這才察覺出她的不對勁,他將她拉在懷裡,低聲問道,“清歡,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清歡的眼前有些恍惚,蘇瀛的臉好像開始模糊起來,可是她仍舊抓著他,一臉恨意,她說,“蘇瀛,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我此生與你不共戴天,我再也不要看到你,請你滾出我的世界……”
她最後一點力氣用完,終於癱倒在蘇瀛懷裡。蘇瀛將她打橫抱起,眸子裡帶著血紅,朝著她的寢宮走去。
清歡恨他入骨,他此生欠清歡的太多太多。從他第一次來北青,他就知道,清歡在偷偷看他,而他內心好像並不排斥,反而覺得清歡可愛。所以他明明知道北青換了和親對象,卻仍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後來她到了南越,日日夜夜都在關注著龍躍宮的事情,他以為她是北青送來的奸細,弄明白了以後,才知道原來她每天關注的是他喜歡吃什麼,喜歡做什麼,喜歡喝什麼。
後來,她受儘冤枉,他卻沒有及時去幫她,她為了和他站在一起,她做出的努力,他都知道。
可是現在,他卻將她傷成這樣,他欠清歡的太多太多,就連他自己都算不清了!他願在神靈麵前祈願,隻要清歡以後能幸福,他蘇瀛死了都可以!
蘇瀛將清歡放在床上,摸著她蒼白的小臉,嘴角劃過苦笑,就這樣吧,清歡,如你所願,蘇瀛以後,絕對不會出現在你麵前了。
他低頭,吻在她的額頭。這世界上,能保護你的,除了我蘇瀛之外,還有很多,但是能給你幸福的,卻……再也不是我了!
就讓我化身一個騎士,在暗中保護你吧。隻要你能幸福,我怎麼樣都好。
隻要……你幸福。
蘇瀛的吻,落在清歡的額頭,隻是一瞬間,便離開了。一抹晶瑩“啪”的落在清歡的額頭,讓她的眉頭一皺。
屋內紅燭浮動,蘇瀛給清歡掖好被子,轉身離去。紅色的蠟燭,也在他離去的時候,落下最後一滴紅淚,忽閃了幾下,就猝然熄滅,隻剩下一縷青煙,在緩緩的浮動。
翌日。
清歡幽幽轉醒,窗外晨光熹微,還帶著些暗灰,清歡覺得有些冷,便拉了拉被子,蜷縮在暖和的地方。
思緒還有些混沌,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不知道今夕何夕。脖頸處突然涼涼的,她蹙眉,很不喜歡這種感覺,伸手將那散發涼氣的東西拿起來,卻突然愣住。
她手裡,是一根同體純白的簪子,那簪子的最下方,還有幾朵花,吐著紅色的花蕊,正是蘇瀛在她生辰時送她的那根簪子。
她微微愣神,卻突然將手中的簪子攥緊,她記起來了,昨夜,她好像見到蘇瀛了,所以這簪子,是他拿來的麼!
昨日的事情顯現在眼前,讓清歡的心口一滯,昨夜蘇瀛將她送回來的麼?而且父皇說蘇瀛是她的禮物,所以父皇也知道蘇瀛要來找她,可是父皇卻沒有告訴她是麼?
她拿著簪子的手,微微顫抖,不知道為什麼,心中空落落的,蘇瀛將簪子給她拿回來了,他到底……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