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琅!
寶珠郡主見阿琅願意幫婉妤和七皇子說話,自是恨不能立刻拉著她回去殿內去。
又覺得自己這樣有些過河拆橋的意味,隻能按捺下性子,陪著阿琅在園子裡走。
時不時的還介紹一下裡麵的景色。
阿琅慢悠悠地跟在寶珠郡主身邊,見她為了一個所謂的朋友,做到這個地步。
目光都忍不住帶著些遺憾。
小姑娘,缺乏正確的引導,還是想得太簡單了。
“婉妤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你沒有一點自己的判斷能力嗎?”阿琅問。
寶珠郡主斜睨了阿琅一眼,
“你是說我被婉妤利用了嗎?我雖是旁觀者,可婉妤為了救七殿下,連命都能豁出去,會是個壞人嗎?”
說完,她呼了口氣,蹬蹬蹬地往回跑,還扔下一句,
“你自己看風景吧,我自己回去了。”
阿琅沒有攔寶珠郡主。
她犯不著做那個惡人,有時候,南牆還是需要去撞一撞的,才知道不是誰都和她一樣的想法。
也不是誰都捧著她,畢恭畢敬,沒有一點算計的。
至於婉妤對於七皇子的救命之恩,她不是第一次聽到了。
心裡有些好奇呢。
婉妤真的不是因為知道七皇子的身份,才救他的?
寶珠郡主走了,她倒是想要繼續在園子裡走,隻是到底不好讓皇後麵子上不好看。
她也抬腳往回走。
回到鳳儀宮大殿,發現不隻皇後和燕王妃母子在,許久不見的清河郡王竟然也在。
阿琅敏銳的發現,剛剛在她麵前有些冷若冰霜的寶珠郡主變得有些小心翼翼的模樣。
見著阿琅進來,燕王妃笑眯眯的朝阿琅說道,
“阿琅啊,說起來,這事吧,也是有些陰差陽錯,惹人誤會。”
“阿琅,娘娘說你很是懂事大氣,就不要和寶珠計較這些了吧。”
燕王妃的話,好像軟刀子一樣,若是阿琅要計較,那就不是懂事大氣了。
她見阿琅沒說話,又補了一句,“剛剛娘娘都已經狠狠的叱罵過寶珠了,以後,我也會好好管束她的。”
說完,燕王妃揪出帕子,抹著淚,哭唧唧,
“王爺常年在邊疆浴血奮戰,家裡還有兩三個孩子,我哪裡管教得過來喲。養不教父之過。”
“哎,沒有男人頂立門戶,這日子不好過啊,誰都能上來踹你的門,辱罵你,不讓你安生過日子。”
“我一個婦道人家,牢記王爺走時的話,不要和人計較……”
燕王妃哭得逼真,煽情之餘,句句都是指責。
阿琅覺得,燕王妃可真是高人,比寶珠郡主不知高了多少,薑還是老得辣呀。
彆的不用說,就一句燕王常年在邊疆浴血奮戰,就讓人沒法追究寶珠郡主的過錯。
一個孩子的玩笑,又沒造成什麼損失,計較了那就是欺負燕王府男人不在府裡。
阿琅更是扣上不懂事,欺負人的帽子。
不僅如此,她還把寶珠的過錯都往自己和燕王身上攬。
寶珠為何會如此?沒有人教導啊。
為何沒人教導啊?
燕王在前頭賣命,她要管理家事啊。
“阿琅啊,寶珠也隻是一片好心,想要維護自己的姐妹,手段過激了些。”
“可憐,她年紀小小,和她爹在一起的日子一個手掌都能算得清……”
“有什麼錯……說來說去,都是我這做娘的不好,沒有儘心,阿琅,你有氣就衝著我發吧。”
一邊嚶嚶嚶,起身給阿琅做禮。
一邊抓著寶珠的胳臂在人背上打了兩下,
“我總與你說,阿琅和婉妤是姐妹,剛回京,你要幫著她,偏你這樣的牛心左性,一個字都入不得心。”
寶珠背上挨了燕王妃好幾巴掌,又痛又羞,心裡又氣又委屈,還惶懼,眼淚啪啪地往下掉。
“我,我也是看著婉妤可憐,她如今關在家裡門都出不得,不都是顧家的孩子麼,哪裡能這樣對她。”
燕王妃打了幾下,見寶珠哭成那樣,心疼的不行,再用餘光去瞥阿琅。
可對方好像腳底生根一般,沒有半點說話的意思。
心下暗歎一口氣,知道這位六姑娘是個心硬的,就是把自己女兒打死,也是沒用的。
隻能十分傷感地對寶珠說道,
“前頭世道飄搖,這十來年好不容易安穩下來,大家能在一處,是多麼的難得。”
“當年靖安侯和你父親,那也是和兄弟一樣的,你們就是一家子姐妹。”
“阿琅啊,寶珠這樣不懂事,總聽不進我的話,隻盼著你和娘娘在一處這樣久,能聽進去,記下才好。”
阿琅對燕王妃的做派,心裡一時既好氣,又好笑。
果然,有娘的孩子是個寶。
寶珠郡主為何能過得這樣的恣意?
連宮裡的人都敢收買,更彆說下巴豆了。
那是因為她知道,她做下的事情有人幫著善後。
無所畏懼,才敢下手。
“寶珠。”清河郡王淡淡地叫道。
聽到清河郡王的叫聲,寶珠郡主小心地回頭,溫聲道,“珩哥。”
“你收買禦膳房的小徒弟在糕點裡下巴豆這件事先不說。”
“就說你為顧家七姑娘出頭這件事,你所謂的主持公道,本身立場就已經偏頗。”
“顧七姑娘和你說的,無外乎是六姑娘冤枉了她,又累及顧家的名聲是吧?”
“又或者是氣病了顧家老太太,大為不孝,還有什麼嗎?”
寶珠郡主有些驚訝,沒想到清河郡王這個堂兄什麼都知道。
她抿唇沒說話。
清河郡王笑道,
“我倒是有些好奇,顧六姑娘究竟有多大的能耐?回京不過月餘,一個女子,多半是在家裡,這些日子更是深居宮中。”
“她怎麼就能背上那麼多的惡名?”
寶珠郡主詞窮。
清河郡王,“我不知道你都是從哪裡聽來的風聲,隻聽一個人的話,就覺得所有人都是錯的。”
“想必,這世上沒人能比你聰明是吧?不需分辨,就可自斷黑白。”
這話,就是很重了。
不僅僅將寶珠說進去,就連燕王妃,也被捎帶進去。
寶珠郡主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清河郡王很厲害,這些皇家子弟,對他是又仰慕又害怕。
可他脾氣一直都看起來很好,從未說過大家一句重話。
更彆說如此嚴厲的話。
寶珠郡主有些驚慌失措。
隻聽清河郡王繼續說道,
“我可以告訴你,當日顧家的下人在京中散布顧六姑娘的謠言,人,是被我親手抓住的。”
“如今,還在大牢裡關著。”
“還有,顧六姑娘若真想對顧家人動手,無需用那些陰招耍肮臟的手段。”
“她有陛下和娘娘撐腰。用得著做那些嗎?”
寶珠郡主有些委屈,看看燕王妃,又看看麵無表情的皇後娘娘。
再去看挺拔地立在那裡的阿琅,眼淚掉下來。
“我……我也是聽婉妤說的,那裡曉得那麼清楚。”
清河郡王,“你也知道你是聽人說的,一知半解,你這個舉動和外頭那些亂嚼舌根造謠生事的百姓有什麼區彆呢?”
“我不過說你兩句,你就委屈的哭了,人家六姑娘被人說了那麼久,她若是要哭,那眼淚都要把上京給淹了。”
寶珠郡主心裡委屈死了,她幫朋友,有什麼錯嘛?
彆人說她倒沒什麼,可一處玩耍的人,哪個不是崇拜珩哥這個兄長的?
被珩哥說一句不好的,寶珠覺得天都塌了。
她再也不要和小夥伴們一起崇拜珩哥了。
一點也不溫和的珩哥看起來太可怕。
這個顧六有什麼好的,粗蠻無禮,隨意動手,珩哥為何要幫她解圍?
是被她攝了魂還是迷了心智?瘋了嗎?
寶珠郡主偏頭看阿琅,見她正微微勾著唇角,仿佛在笑,而且很得意。
頓時大叫起來,“好你個顧雲琅,你還衝我得意的冷笑是吧。”
阿琅好無辜。
她哪裡是得意的冷笑?
她分明是憋不出的嘲笑。
清河郡王麵上幾乎都要結出一層冰來,
“你心中對人有偏見,就覺得她展顏都是冷笑,對你好,就是彆有目的。你想人如何呢?”
寶珠郡主跺腳,大步的跑了出去。
皇後娘娘瞪了清河郡王一眼,轉向燕王妃道,
“前些日子,聽陛下提起,北疆的戰事也該告一個段落,北疆王派人說和。”
“燕王弟要回朝了,不僅是他,就是明老大人一家,也要回朝了。”
“到時,燕王弟回來,你也不用一個人擔著一整頭家了。”
果然,提到丈夫燕王,燕王妃的臉色變了變,瞬間堆滿了笑容,
“是真的嗎?王爺他不用再去邊疆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她慌忙用帕子擦拭眼角激動的淚水。
完了,她又對阿琅笑道,
“明老大人一家回來,你也多了個去處。”
“明老大人隻有你娘一個閨女,可疼愛了,想來也會疼你的。”
阿琅早就聽偷偷翻彆人家圍牆的清河郡王說過關於明老大人的事。
這會自然是不太驚訝了。
不過,她還是露出歡喜的笑,順道恭喜燕王妃。
燕王妃對著皇後和阿琅一再保證,
“娘娘儘管放心,臣妾日後一定好好管教那丫頭,斷不會再叫她犯錯了。”
皇後娘娘有心說些什麼,倒是冷眼看戲的阿琅幫著勸,
“娘娘,就這樣吧。”
阿琅知道,燕王妃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就連陛下也訓斥了。
為了燕王,再多的肯定也是沒有了。
皇後心頭不住的感歎阿琅的玲瓏心肝。
糕點裡有巴豆粉這件事,宮裡並沒有宣揚,就是外麵,也沒有。
到底是為了護住燕王府的臉麵。
燕王在前頭流血賣命,後頭,卻抓著他的女兒不放,不說燕王,就是將士也要寒心。
可她也是氣的很,可憐阿琅碰到這樣的事情,還沒個說法。
心裡對阿琅越發的憐惜,想著要對她更好一些才行。
不過,就算皇後再想將阿琅留在身邊,總還是要放阿琅出宮去的。
深宮裡,四四方方的牆圍著那一片小小的天。
沒得把人給圍的沒了生氣。
這日清晨,阿琅陪著皇後用過早膳後,皇後就說放她幾天假。
讓她去外頭住兩天,透透氣。
“我是想讓你一直住在宮裡的,可到底你是小姑娘,如今各家都在辦賞花宴,阿昕說了好幾次要和你一同去,帶你認識新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