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珩直接說道。
阿琅心中有些怪異,蕭珩好像知道她的打算一樣。
當然,他把自己父女的底都查了個一清二楚,對自己有所了解也是正常的。
隻是,她為何連她這樣的想法都知道?
蕭珩看著她,慢慢地,“你隨時都能入宮見娘娘,若是想要功勞,大可將此交給娘娘。”
“如今,你將此物交給我,那必然是不想沾染上這功勞了。”
阿琅微笑,果然是少年大統領,威風凜凜,是自己故弄玄虛了。
“我是個女子,要這些功勞有何用呢,靖安侯府對我的態度,你也是知道的。”
她慢慢地說道。
蕭珩視線停在阿琅的額上,儘量不往下去看去。
隻是,她光潔的額頭,這會有些白的刺目。
“我會幫你妥善處置好的。”蕭珩道。
阿琅有些不自在地轉過目光,這個人,盯著她,她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她並未塗抹脂粉,不怕化開,這個,到底在看什麼?
蕭珩終於把目光從臉上移開,道,“慈雲庵那邊,又發生命案,要不要和我一同去看看。”
阿琅心中微動,問,“死去的都是女子嗎?”
慈雲庵啊,是那個武婢出家祈福的地方呢。
她本來是想交出那本冊子,就不再參與到案子裡,把自己藏起來的。
現在……
她點頭。
許是因為有官兵駐守的緣故,往日香客旺盛的慈雲庵如今十分冷清,就算來了的,也隻是上柱香,過後就匆匆離去。
見著蕭珩等人來,還來著個女子,門口的小尼相當詫異,忍不住悄聲道,“這附近的女子可是都不出門了呢,就怕碰上不好的事。”
今日的天氣有些暗沉沉的,雲中零星落了幾顆雨下來。
小尼姑讓人帶蕭珩等人去找師太,又叫了人來相帶阿琅去後頭歇息的地方。
蕭珩看了眼阿琅,“這位姑娘跟著我們一同去見師太。”
今日,他穿著黑色長袍,腰間挎著劍,語氣清淡,不怒自威。
後頭跟著蕭珩來的大理寺官員翻了個白眼。
這個案子前後查了這麼長時間,一點線索也沒有,陛下那臉色一天黑過一天。
當今陛下,絕對是他迄今為止見過的嘴皮子最溜的人,罰俸事小,但那一通臭罵下來,神仙也頂不住啊。
大理寺官員愁啊,長長歎了口氣。
也不知這位郡王大人為何要帶著靖安侯府,這位新回來的姑娘過來做什麼。
旁人的煩憂阿琅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來這裡,還有自己的事。
她跟在蕭珩身後,在庵裡走了一圈,算是稍微熟悉了一下環境。
蕭珩去見師太,阿琅沒跟著去,隻是道,“郡王,我想去彆處看看。”
對麵的男人好像心情不錯,微微點頭,還讓一個侍衛跟著阿琅一同去。
雨一直沒下大,淅淅瀝瀝的,落在身上也隻是一點兩點,並不礙事。
阿琅一直走,最後去了後山。
緊挨著慈雲庵院牆的是一片樹林,私下設有石座讓人細細,阿琅並未停留,穿過牆中窄們,順著小道上山。
若春日的景象是欣欣向榮,那秋日的風光也並不是蕭瑟的,這個時候各種果實成熟,看過去,其實是一片生機勃勃的樣子。
阿琅走了好一會,終於碰到了她想要找的東西。
一條兩尺有餘的青蛇,正盤繞在一株大樹乾上,吐著猩紅的芯子,眼中閃爍的暗光。
蠱蛇……
果然,清河郡王想得是對的,京中確實有人在煉蠱。
那些死去的女子,也許就是被這個人給奪了。
跟在阿琅身後的侍衛見著那樣一條大蛇,頓時有些害怕。
他並沒有大喊大叫,而是上前,拉住阿琅的衣裳,眼神示意阿琅不要上前。
侍衛後背冒出汗來,橫起長劍,護衛在阿琅的跟前。
隻要蛇往這邊串,他就能削掉蛇頭。
這些日子,從甲一大人口中,他們這些侍衛沒少聽到關於靖安侯府六姑娘的事情。
既然王爺讓他來護衛六姑娘,必然是不能讓她有什麼閃失的。
侍衛一直繃著神經,卻見他想要豁出命去護著的六姑娘解下掛在腰間的香囊。
她小心的將上麵的繩結解開,一股香味從裡頭飄出來。
原本盤繞在樹上的青蛇,吐了吐芯子,仿佛聞到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溜煙的跑了……
侍衛楞了一下,旋即表情一僵,隨後事實地盯著阿琅手中的那個錦囊。
再去看顧六姑娘,卻發現她嘴角含笑地朝他點點頭。
侍衛連忙板正了臉,下頜繃緊,端起正經姿態。
他是個合格的侍衛!
阿琅挑了挑眉,“回去吧。”
侍衛,……
這就完了?
他還以為這位六姑娘要去捉蛇呢。
目的達到了,阿琅準備下山。
路上,阿琅卻不期然聽見一陣微弱的笛音。
她駐足。
隨後側頭看向右側。
這是禦蠱的笛音傳來的方向,不僅如此,笛音一停,她還能聽到不遠處又雜又多的蠱蛇嘶嘶聲,數量應該不少。
蠱師禦蠱!
她更加的確定,這些日子,上京的那些命案,都是蟲蠱在害人。
她眉頭微微蹙起,思慮片刻。
對那侍衛吩咐了幾句。
侍衛聽了麵色大變,“姑娘,不如你下山去報信,屬下去往那邊?”
阿琅搖頭,輕笑,“你那麼怕蛇,真的要一個人去嗎?”
侍衛,……
他怕蛇,這位六姑娘怎麼會知道?
他剛才明明很英勇,可沒表現出半點後怕。
阿琅也沒再戳穿他,而是舉起手中的香囊,“我有這個,你的腳程更快,隻要你快些讓郡王帶人過去,我就不會有危險了。”
她玩笑般地看著年輕的侍衛,“侍衛大哥,我的小命可就放在你手裡了。”
侍衛真是要哭了,一個二十好幾的大男人,被個姑娘發現自己爬蛇。
剛剛他確實被嚇得屁滾尿流的,想要逃跑。
不行,不能再讓顧六姑娘小看了,他眼神一變,表情嚴肅,和阿琅保證,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把郡王等人帶往那邊。
看著侍衛遠去的背影,阿琅徇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而另外一邊,借著暗沉的天色,一道身影隱在暗處。
身子斜靠在樹上,唇邊放著短笛,一會後,收好短笛,看著慈雲庵大殿,輕嗤一聲,抬手扶了扶頭上糜籬,又抖了抖身上寬大的袖袍,這才滿意地悄然離去。
阿琅捏著手中的香囊,一路上,將裡頭的碎屑隔一段距離,就灑一點。
灑下碎屑後,香味散發,那嘶嘶聲就會慢慢遠去。
走了一半距離,笛聲驟然停了,阿琅蹙眉。
這個香味,讓那些蠱蛇害怕,一害怕,就會往它們的老巢而去。
阿琅耳力靈敏,可以跟著它們找到老巢,能找到老巢,就能找到幕後之人。
到時,就能來個人贓俱獲,抓個現行。
她大概的預測了下笛音傳來的方向,讓侍衛去給清河郡王報信,讓他們來抓人。
話是這麼說,事是這麼做,但具體操作起來確實有些麻煩。
更彆說如今笛音停了。
她就摸不清具體的方向。
阿琅站在原地,側耳聽了會。
蛇退回去的聲音還在,她將手中的香囊打好繩結,掛回腰間,跟著而去。
“阿彌陀佛,施主,眼看要下大雨,還請回大殿避一避吧。”
阿琅的去路被一位穿著灰色袍子的師太給擋住了。
師太看起來三十左右的年紀,胸前掛著佛珠,一臉和善。
阿琅看她念佛語時,那豎起的掌心,雖不至於和一般婦人那樣細膩,可看起來也不像是過苦日子的人。
她微微朝師太躬身行禮,“多謝師太提醒,後山景色太過迷人,有些流連忘返。”
師太見著阿琅的麵容,僵了會,有片刻的失神,口中呢喃,“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