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琅!
擂台上,鼓聲擂擂,贏下最終場的石公子手撐著大刀,站在台上。
原本,石公子應該是最後一個,武將上前唱和不過是例行詢問。
下一步,他就該公布,石公子獲得今日比武頭名。
卻沒想,竟還有人想要挑戰。
武將茫然,看台上下的人們一樣茫然,目光在青年們聚集的那邊巡視了一圈。
也沒見著哪位英雄舉手。
再往四處散去,竟是在女眷聚集的地方看到一隻白嫩的手高舉。
‘刷刷’,所有的目光都聚攏在阿琅身上。
寶珠郡主瞪了一眼站在阿琅身邊的韓明珠,小聲道,
“琅琅,瞧著那石公子挺可怕的……你真要去呀?”
阿琅淡淡的瞥了眼笑得溫柔可親的韓明珠,漫聲道,
“去,昨日就說去的,做好的決定,說出的話,那就是潑出去的水,沒有回收的道理。”
寶珠郡主咬著唇,見阿琅真要去,忽然從脖子上取下一個東西,快速的掛在阿琅的脖子上。
“這是我娘去年去同泰寺求來的平安符,給你。”
阿琅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動。
她道,“不用不用,這個是燕王妃給你求的,你留著吧,這個也不靠運氣。”
她舉了舉拳頭,“靠的是這個。”
寶珠郡主卻怎麼也不肯阿琅將平安符取下來,甚至有些扭捏的,
“你若是不怪我從前對你的態度,就留著吧,這樣我能心安一些……”
阿琅要上擂台挑戰的事,並未和明老夫人及皇後娘娘稟明。
她怕萬一說了出去,不同意她上台,就算同意,也是擔驚受怕的。
原本,她昨夜看過蕭珩送來的卷宗,對於輸贏是有點數的。
隻是,沒想到,原本最後一個該上場的青年並未上場,
而是忽然冒出一位石公子,還是如此的大開大合,幾個回合就將那人挑了下去。
暫時,她還沒想到為什麼會這樣。
但她可以肯定,應該是有人要整她。
那她是決不能明知道是個坑還要往裡跳。
當時,不去的話,豈非白白給了一個話柄遞到那人手上?
她個人榮辱不要緊,慫就慫了,可這樣,會連累到靖安侯的英名,以及明家。
尤其是明家,個個英雄,倘若有她這麼個臨陣逃脫的外孫女,日後還不被人取笑?
她既然得了這一切,享受著靖安侯府,明家帶來的好處,不能給他們臉上添光就罷了。
總不能讓他們在人前沒麵子呀。
到時候,生父靖安侯被氣的棺材板都要摁不住。
當然了,她也相信,跟她性命比起來,都還不要緊,明家兩個老人不會想要她有什麼閃失的。
但無論如何,阿琅不會咽下這口氣。
石公子,且打且看吧!
翻來覆去想了想,她不動神色地瞥了眼邊上的韓明珠。
既然這麼想看她出醜,她怎麼能拒絕呢?
更何況,到時候,誰出醜,還不一定呢!
鼓聲已經響了十八下,阿琅一定要上場,否則,就算認慫了。
阿琅朝身後,呆滯的姑娘們笑了笑,穿過人群,輕巧的跳上擂台。
而不遠處坐著觀看的皇後娘娘等人,見著阿琅下場,迅速把背挺直起來了。
皇後奶給娘娘問,“老夫人,琅琅怎麼忽然要上場?聽阿珩說她騎射是好,可……”
石公子手上的那把大刀,皇後娘娘一看就知道重量非同尋常。
阿琅的小身板,能頂得住嗎?
明老夫人知道阿琅會些武藝,可從來沒見識過,她心裡也是沒底。
可她知道阿琅不是莽撞的人,更何況,眾目睽睽之下,滿朝算得上的官員大臣,勳貴都在此。
就算有事,有她和老家夥在,總能救場。
皇帝正和幾位武將說話,見著阿琅舉手,嗆了一口氣,這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出來湊什麼熱鬨?
他迅速地掃視四周,隻見已有不少人認出阿琅,竊竊私語聲正如潮水般傳來,自然都是不看好她。
而阿琅卻人就未曾覺察到任何不妥似的信不走到石公子麵前……
蕭珩早就知道阿琅今日要上場,隻是,當石公子上場時,就感覺到不對,神色立時也變了。
石公子,根本就不曾在今日比武的名單裡。
隻是,這本就不是什麼正式的比賽,想要挑戰,都可以上台。
他當然知道這位石公子,他的武路路子正,底子紮實,力氣可以說是大如牛,據說一隻手能夠扛鼎。
他來不及多想,隨即喚來甲一,“去查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放在膝邊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攥起拳頭。
皇帝可不想自己親封的郡主有個什麼閃失,否則,也對不起靖安侯夫婦。
即刻吩咐人,
“去,把阿琅攔下來,換個人上陣!”
明老大人就坐在皇帝的身邊,他一把拍在旁邊的圈椅上,椅子隱隱有了裂紋,
“陛下,晚了!琅琅不是不知分寸的人,無需阻攔,邊上有禦林軍看著,不會有事的。”
明老大人阻攔了皇帝去叫人把阿琅替換下來的想法。
不是他不擔心阿琅。
他早就想衝下去了。
隻是,這麼長時間和阿琅的相處下來。
她是個有主見,有想法的姑娘。
上去擂台,一定不是衝動冒失的舉動。
他相信阿琅!
看台上下,看了這麼多場比賽有些坐不住的貴人們,這會紛紛放下手中的茶盞和瓜子。
將注意力全部放在比武台上。
比武台上,阿琅走到一旁的武器架上,挑挑揀揀地選武器。
石公子撐著長刀,“這位姑娘,在下不和女人比試。”
“我也不打女人。”
阿琅將各種武器都放在手上掂了一遍,
“聽說石公子是石家一門裡唯一一個從武的,想必,府上對你的期望很大。”
“若是公子真想要做個武將,那就不要在比武場上說什麼不打誰的話。”
石公子揮舞了下長刀,背到身後,“你是郡主,千金之軀,若是有什麼損傷,在下擔不起。”
阿琅最終選了一把長槍,她在手上轉動輒試了試長度還有重量,覺得還趁手,拿起背到身後。
跳上最中心的比武台。
蕭珩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拱手朝皇帝行禮,
“陛下,臣想去台上看著,以免郡主受傷。”
不等皇帝允準,他就已經跳下看台,幾步助跑,跳上了看台,正好落在阿琅的身後。
仿佛是給她撐腰一般。
石公子抬了抬下巴,睥睨般地看著阿琅,
“郡主,你也知道在下是個武將,下手必然是沒有個輕重,武場本就不是女人該玩耍的地方。”
“若是郡主想要找人玩耍,自可讓老大人找些侍衛陪你玩。”
“你還是下去吧,在下不和女人打架。”
阿琅舞動著長槍,直接朝石公子刺了過去。
石公子沒有防備,下意識的身子一退,躲開了這一下攻擊。
同時,他抬起手中大大刀,擋在qiang頭。
隻聽‘鏗鏘’一聲,兵刃交擊在一起發出刺耳的鳴響。
石公子雖然躲開攻擊,依然是被長槍刺過來的衝力給衝擊的往後一退。
手腕和腹部更是一陣鈍痛。
好不容易,他才穩住身形。
沒等他站穩,阿琅手中的長槍又刺了過來。
石公子再也沒有剛才的那種輕視之感。
竟然是個狠角色!
他忽然明白為何韓姑娘會讓他上場。
若是原本要上場的那個青年,定然在這位雅和郡主手中過不了幾招。
因為驚訝,石公子臉上帶出一絲訝異,他抬起手將長刀橫在胸前,脖子搖了搖,發出啪啪聲,臉上露出一絲興味。
阿琅一邊進攻,一邊笑道,
“石公子,你一直都是如此輕視女人嗎?我同意了嗎?”
經過這一招,下麵的看台上的觀眾均是發出一聲嘩然。
原先不屑於看這場比試的人也不自覺的收起輕視,認真對待。
寶珠郡主雙手緊握,緊張的很,“琅琅一定可以的。”
邊上的姑娘發出感歎,“原來雅和郡主真的可以呢。”
寶珠郡主覺得自己不能這樣坐以待斃,光看著有什麼用?
一定要幫一幫阿琅才行。
她擼起袖子,拉著身邊的閨秀們一起喊起來。
“琅琅,加油……琅琅上啊……
“郡主,加油,不要怕,衝啊!我們支持你……”
“郡主,把石公子殺個片甲不留,落花流水……”
青年們那邊也不甘示弱,原本有些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現在姑娘們如此熱情。
喊話的時候,竟然還帶上了男人們。
於是,青年們也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一時間男男女女的喊話聲,加油聲,噓聲,交織在一起。
場麵可謂是空前的熱鬨。
比武台上,兩個人的動作比他們的喊話還要熱鬨。
阿琅的力氣雖然說比女子要大一些,但是和石公子比,那簡直不能看。
尤其是石公子還是個能單手扛鼎的。
她剛剛在台下也不是什麼都沒有做。
雖然石公子很快就解決了那個連勝六場的青年,還是被她窺到了一點他的功夫來路。
感謝父親,帶著她到處走。
見識過那麼多人,更是認識了一些江湖人士。
和石公子這樣的人,硬碰硬定然是不行的。
那把長刀壓下來,就能讓她沒辦法抵抗。
力取不成,那就智取。
反正,她贏了就行。
她避開正麵攻擊石公子,而是從側麵進行纏鬥。
手中的長槍靈活的仿佛遊魚一般,不斷扭轉,不斷進攻,不斷變換法方向。
就算石公子覺得阿琅不是一般的角色,也沒有全部心神投入進去。
他依然帶著一股輕視,並未把阿琅的攻擊放在眼裡。
大多是防禦,就算有進攻,也不過是象征性的。
想要消耗掉阿琅的力氣,最後一舉取勝。
隻是,原本以為的遊刃有餘,慢慢的,竟然變成了作繭自縛。
他力氣大,手中的長刀重量也重,慢慢的,長刀竟然變成了一個累贅。
一切看起來好像手下留情,其實是輕視,都變成了阿琅取勝的機會。
阿琅手中的長槍,仿佛沒有重量一般,收放的速度越來越快,攻勢越來越猛。
逼迫著石公子不得不全力以赴。
長槍和長刀不斷的碰撞在一起,錚錚的鳴響,尖銳不斷。
那密集的程度,仿佛要和鼓點比節奏。
兩種聲音交織在一起,讓人好似置身在真正的戰場上。
熱血沸騰。
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