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琅啊,你今日累了吧,回去你外祖母那裡歇息吧,燕王這裡我還有事情和他商談。”
“你啊,好好歇著啊,不要再動刀動槍了,就是書也彆看了。記得好好休息。”
阿琅如蒙大赦,她也不想繼續麵對皇帝等人的盤問。
快速應道,“是。”
然後,一個利落的旋身,跳下了看台。
皇帝等人嘴角抽搐,目瞪口呆……
燕王遺憾地看著阿琅跑了,回頭看向明老大人,
“哎,老大人啊,六娘多好的孩子,不若讓她去我府上和我切磋切磋……”
“順便也能敲打敲打寶珠……”
明老大人冷笑,他的寶貝孫女,去他府上和他切磋?
開什麼玩笑?
他都還沒跟孫女切磋過呢!
不過,這事,他是不會讓外人知道的。
皇帝摸摸下巴,看著兩人你來我往的。
等拔營回京的時候,讓皇後把阿琅直接帶回宮裡才是正確的辦法。
阿琅雖然逃脫了皇帝等人關切的問詢,卻沒逃過寶珠郡主她們圍上來的熱情。
她一下看台,下麵就仿佛炸鍋似的鬨騰起來。
阿琅被一群人簇擁在中間,漫步目的地往前走。
耳邊是各種混亂的話語。
她隻能抓住關鍵的幾句。
連連擺手,“哪裡有你們說的那樣厲害!我不知道什麼江湖啊。”
“什麼?我師父不是什麼怪人,功法是有的,不過不是和你們想的那樣……”
“降妖伏魔,那是不可能的……什麼?各有所長罷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厲害之處。“
“有的,不過是你們沒意識到,也沒有去找罷了。”
阿琅的話音未落,敏銳的捕捉道一個詞,‘淩琅閣’。
她四處看去,不知道是誰提的問。
竟然有人知道淩琅閣,聽起來還是很了解的樣子。
隻是,後麵阿琅再仔細傾聽時,沒有再聽到關於’淩琅閣之類的話題。
她心頭雖焦急,不過還是按捺下來,按兵不動。
若是京中有勳貴和淩琅閣混在一起,必然會再一次提起,露出馬腳。
寶珠郡主跟在阿琅的身後,如影隨形,阿琅到哪裡,她就到哪裡。
最後,阿琅終於擺脫了身後那些人的跟隨,往駐地的營帳走去。
回去後,自然免不了得道明老大人夫婦的一通誇讚。
若不是阿琅如今年紀大了,都要被明老夫人摟到懷裡好好的揉搓一頓。
也沒有嗬斥阿琅的胡鬨,大有支持她胡鬨的意味。
阿琅那真是受寵若驚啊。
她見過許多人家,若是族中出了這樣一個女孩兒,他們隻會覺得對方是在給祖宗丟人。
兩位老人家,怎麼就能如此的寵愛她呢?真該叫那些人家來學學。
老人家的態度和藹,阿琅投桃報李,接下來的兩天,表現的乖順無比。
這樣,明老夫人又怕阿琅太過沉悶了。
畢竟,狩獵不是時時有的,難得來一次,於是,又催著阿琅去找人玩。
如此,一晃幾天過去,狩獵的隊伍拔營回京了。
在進京前,阿琅忽然收到一張請柬。
阿琅是和明老夫人坐在同輛馬車裡,請柬送過來時,老夫人很是關心。
不知為何,夫婦倆很關心阿琅’有沒有朋友‘這事。
見老夫人好奇,想問又不問的表情,乾脆將那請柬給打開,又把上麵的內容念了一遍。
竟然是韓明珠邀請她明日去赴紫雲社的宴。
這次紫雲社的聚會設在晴山上,也就是同泰寺所在的那座山。
聚會的地方離同泰寺不遠,韓家的莊子上。
明老夫人見是韓明珠的帖子,蹙了蹙眉,
“若是不想去,就彆去了。韓家那個姑娘,和你的脾性大概有些不搭。”
明老夫人沒說韓明珠不好,畢竟,她常年不在上京。
並不是很了解上京的人和事。
隻是,韓明珠今日雖說看起來很溫和,卻是步步緊逼的姿態。
見上頭寫了參加聚會的人員名單,裡頭竟有寶珠郡主。
老夫人繼續道,
“這個小郡主,從小受儘寵愛,無拘無束的,雖然有些任性,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要不,你還是去吧,上京也有性格直爽的姑娘,不定能與你聊得來。”
“你往後總要在上京生活,多認識些人也不算壞處。”
“合得來你就合,合不來不用強求。”
阿琅摩挲了下請柬,韓明珠竟然是鐵心的想要邀請她參加什麼紫雲社嗎?
上麵的人,都是出自名門世家。
如果隻是一個愛心社,那為何一定要她參加呢?
今日,她已經是大大的揚名,韓明珠在她手下連輸兩場,竟然不嫉恨?
還大度的讓她參加紫雲社?
意欲何為?
那不如就去看看。
老夫人見她答應了,頷首,“明日你也不用去得太早,我會吩咐車夫。”
“上京的這些人,很懂得看菜下碟,你若是去早了,就不拿你當一回事了。”
阿琅,……
老兩口可真夠操心的。
阿琅覺得好新奇。
從來沒人為她操心過這些東西……
晴山離明家老宅有大半個時辰的路程。
翌日,天還未亮就下起了雪沫子,似雪非雪,落到地上就化成冰水。
天空鋪滿了層層疊疊的雲,透著青色。
阿琅一早起來,明老夫人上上下下打量著她,先看發式,再看衣著,最後連鞋麵的花樣都不忘掃過。
這才滿意的放行。
“出門在外,不該看的不堪,不該說的彆說,有人欺負你,儘管打回去就是。”
明老夫人大約最想說的其實是最後一句了。
果然,車夫得了明老夫人的吩咐,這車速,不快不慢,到韓家莊子上的時候,前麵已經有好幾輛馬車停著。
後麵也陸陸續續來了幾輛。
看來,這個紫雲社的人挺多……
阿琅的出現,使眾多貴女頗為意外。
成群悄悄議論起來。
“這次聚會,可是許久就定下來時間,怎麼明珠會請了她過來?”
紫雲社,可不是隻有一身蠻力就行的。
那可是需要有愛心才行。
可不是人人都願意大冬天的出外頭設粥棚,舍粥的。
她們之中,可還沒有武將之家的姑娘融入進來。
那是因為有愛心,還不行,還要能詩會畫。
昨日雖看過阿琅的畫,這些姑娘到底是和韓明珠交好的,總是覺得,這種人家的孩子,如何能配進紫雲社?
“也不知有沒有檢查一下請帖,怎麼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來。”
一道少女的聲音突兀響起,讓那些私語聲一停。
眾人循著聲音望過去,說話的是一個穿著白狐鬥篷的少女,她的視線正落在阿琅身上。
隻是,說的卻是麵前的另外一個姑娘。
阿琅沒理會,正將請柬送到接引的嬤嬤的手中,準備進門。
“琅琅,你怎麼也來了?是韓明珠請你來的?”是寶珠郡主,從一輛馬車上跳了下來。
見到阿琅,一邊說,一邊奔了過來。
若是早前,阿琅會不明白寶珠郡主為何這樣的驚訝。
因為今日紫雲社的聚會,是早就已經定好時間的。
想必那些帖子,早就已經送出去。
而自己昨日收到的,應該是韓明珠臨時準備的。
所以,這些人收到的帖子上沒有她的名字。
而自己的帖子上,有所有參加聚會的人的名字。
阿琅心頭有些興味。
韓明珠到底想做什麼呢?
緊緊是羞辱她一頓?
那個白狐鬥篷少女,雖說拿著另外一位姑娘的帖子,說的好像也是她。
但真正要說的對象,其實是自己呢。
寶珠郡主見到阿琅看向那個少女,撇了撇嘴,
“那是淳安長公主府的益陽縣主,因為身子嬌弱,所以嫌少出門。更彆說參加狩獵了。”
“你還沒見過她吧?不用理會。”
“仗著淳安長公主在皇帝伯伯麵前有些臉麵,囂張跋扈。”
“我告訴你,這個益陽縣主,最想嫁的就是珩哥了……”
想嫁給蕭珩?
不知道,她知道不知道,其實今日東道主韓明珠也對蕭珩虎視眈眈呢?
韓家的這座莊子,是前朝一個翰林學士的退養之處,那位翰林學士花了十年修建這座莊子。
其中八年,是花在莊子裡的花園子上。
所以,韓家很為得到這座莊子為榮耀。
今日的聚會,就設在園子裡的梅林裡,裡麵有間暖閣。
阿琅和寶珠郡主兩個,說著話,閒逛著,走的很慢。
其他來的貴女各有各的原因,都比平時到得早,這會暖閣裡,人已經到齊了。
益陽縣主和韓明珠坐在一處,斜撇著阿琅,帶著幾分不屑和鄙夷。
暖閣裡頭,有個長長的茶席,寶珠郡主帶著阿琅在儘頭坐下。
又長又寬的茶席擺設的很是用心,中間一排梅花高大遒勁,擠擠挨挨地擋著雙方的視線。
阿琅並沒有因為益陽縣主那目光有什麼不對。
這樣好的景色,不欣賞了可惜呢。
她抿著唇,看向窗外。
韓明珠在對麵的閣樓上,早就看到阿琅過來了。
她一想到,自己憋屈的把那張請帖送到阿琅手裡,就覺得胸口堵的慌。
連輸了兩場,她的臉都丟儘了。
昨日回到家裡,更是受到父親嚴厲的訓斥,還有她後背上,又是一陣抽痛。
因為今日要見人,父親忍了半天,才忍住沒將耳光甩在她的臉上。
韓丞相絕非文弱書生,平日裡和善可親,若真怒火起來動了手,那真是能把人打的皮開肉綻。
當韓明珠一個人跪在地上,韓丞相兩鞭子抽在她身上時。
她心裡又羞又惱,恨不能就那樣暈過去,耳邊卻是韓丞相那冷酷到極點的聲音,
“疼嗎?”
“知道疼就好,你能被人比下去,說明你還不夠強大。”
“我做爹的為女兒好,打你幾下,是為了讓你更加努力,變得更加強大,不要輕易被人壓下去。”
韓丞就如同朝上應對一般,字字句句皆是有如鋒利的刀一般,割在韓明珠的身上。
比那鞭子,還要讓韓明珠感覺到疼。
最後,連眼淚都不敢掉了。
“姑娘,下頭紫雲社的人已經到齊了。”有丫鬟來稟報。
韓明珠攏了攏鬥篷,抿著唇,腰背挺得直直的,如同要去戰鬥的戰士,下了頭去。
益陽縣主,從小就愛慕清河郡王蕭珩。
昨日,她讓人送了封信到益陽縣主的手中。
把這些時日裡,清河郡王蕭珩對顧六娘的一舉一動都描述了一遍。
果然,幾乎不怎麼參加聚會的益陽縣主來參加聚會了。
且看,今日顧六娘能有什麼好果子吃……
紫雲社,可不是那麼輕易就能進來的。
既然顧六娘那樣厲害,對她的拉攏也是棄如敝屣,想來今日的一切,顧六娘也是能應對的遊刃有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