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琅笑笑,起身朝明飛羽福了福,“表兄,小妹這廂有禮了。”
明飛羽連忙擺手,溫和地笑道,
“妹妹不用多禮。”
他低頭從懷裡掏出一個東西,放到阿琅的麵前,和氣道,
“原本,我備了一些其他的物件給妹妹做見麵禮,在路上,又碰見這個。就給妹妹吧。”
明飛羽的聲音清朗,耳根子卻有些發紅。
阿琅接過,在明飛羽期盼的目光下,打開來。
竟然是一本古老的典籍。
阿琅驚呼了一聲,這本古籍,許久前她聽父親說過,卻不曾得見。
沒想到既然被明飛羽碰見了,還送給自己。
她呆呆地抬頭,看向明飛羽。
看阿琅木愣愣的樣子,明飛羽笑道,
“這本來是買來給我自己看的,可半路上,接到祖父的信,聽說妹妹的喜好。就送給你吧。“
阿琅怔了一下,看了眼明老大人,又看了看明飛羽。
終於笑了出來,“多謝表兄。”
明飛羽失笑,“這不值當什麼。”
接下來明光庭還有兩個女兒,也一一和阿琅見禮。
年長的那個約是十五六歲的樣子,端莊自持,又有點羞澀,這位是明大姑娘明鸞。
另外一個隻有十二三歲的模樣,嬌俏可愛,一看見阿琅,一雙眼睛就好奇地盯在了阿琅身上,抿著嘴唇微笑。
這是明二姑娘明鳶。
蔣氏笑著道,“你們往後就是好姐妹,一起好好玩耍。”
“阿鳶,這些天你也彆圍著你姐姐轉,和阿琅一塊多玩玩。”
阿鳶嘟著嘴,“母親,姐姐要出閣了,我還想多陪陪姐姐呢。”
阿琅驚訝,沒想到明鸞比她小,竟然就要出嫁了。
倒是明老夫人,蹙了蹙眉頭,問,
“阿鸞的婚事,我們回京前還沒定下,怎麼就說要出嫁了?怎麼一回事?”
蔣氏為難的遲疑了一下,“這……”
“爹娘走後,忠勤伯家就派了人上門,說是要定下親事。”
“還說婚期定在來年五月,兒媳想著阿鸞的嫁妝從小就備著的,於是就應了下來。”
“這樣的大喜事,兒媳覺著還是當麵同爹娘說好一些,故而一直沒在信裡提及,還望爹娘恕罪。”
這下子不光是明老夫人驚了,就是明老大人也大吃一驚。
“忠勤伯府?我怎麼記得離開邊疆前,是陳副將府上來提親的?”
“那個孩子我還看過了,挺好的一個孩子,忠勤伯不過是個虛職,你可彆為了什麼麵子,把女兒嫁過去。”
明老大人有些不悅。
明光庭沒說話,倒是蔣氏,笑著道,
“父親,陳副將說的是彆的姑娘,可看不上咱們阿鸞。”
語氣裡帶著些不平。
看來,這裡麵還有故事了。
隻是礙於有孩子們在,蔣氏沒說出來罷了。
蔣氏說的時候,明鸞已經是羞愧難當,從脖子到耳根子,都紅透了。
“忠勤伯府的四公子,老爺已經打聽過了,也是個讀書人,性質溫和,和阿鸞很相配。”
“若是二老不放心,等咱們安頓下來,讓那孩子過來給你們見見。”
“聽說忠勤伯府家風還是不錯的。”
蔣氏說著,有些心虛地晃了晃眼神。
這些都是她道聽途說的,他們知道忠勤伯,不過壓根沒看到過那個四公子。
忠勤伯和他們這些武將不同,沒有帶家眷到邊疆戍邊。
而是帶著個姨娘在任上。
正房夫人還有那些嫡子女都在上京。
明老夫人眯著眼,看向明鸞,“阿鸞,咱們這樣的人家,沒有那樣這樣的規矩,雖然說你爹娘瞧中了忠勤伯四公子。”
“當時嫁人的是你,得你自己願意才行。”
明鸞已經紅到了耳根子。
明老夫人明白了她的意思,掃了掃阿琅和明鳶,“你們說親的時候,我也是這個意思。”
“人啊,一輩子,長這呢,若是同那不合適的人在一起,簡直是啞巴吃黃連,苦到心眼子裡去了。”
明老大人對於老妻的話,那是非常的讚同,將手中茶盞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你們也是在邊關長大的,是見過大場麵的。不要和那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秀一樣。”
意思就是有什麼想法就說出來。
阿琅眨了眨眼,忠勤伯的四公子?
她是不是在哪裡聽說過?
不知道在哪裡聽過
不知道在哪裡聽過的阿琅,翌日就在彆人口中聽到了忠勤伯府的事情。
“昨日那些人離開淳安姑姑家後,就直奔城南施粥的地方去了。”
“也不知是誰想出來的主意,忠勤伯府的五姑娘竟然指著那鍋粥說怎麼和鏡子一樣可以找人。”
“最後,被韓明珠排揎了一通呢。”
寶珠郡主一大早就興匆匆的來明家找阿琅。
把昨日那些姑娘去粥棚的所作所為一一的說給阿琅聽。
“怪不得你說那個米糧的價格不對,昨日那煮粥的米,分明就是糙米。”
“可是,給咱們的賬冊上,卻寫著是新米,好米。”
“這分明就是以次充好。”
寶珠郡主憤憤不平,若是韓明珠在她麵前,約莫被她的眼神給殺死好幾回了。
寒冬臘月,氣得她拿起阿琅茶幾上的東西做扇子扇風。
阿琅一把搶了過來,
“這是外祖母讓我寫的請帖,正好,你過來了,自己帶回去吧。”
“順道經過阿昕家時,也幫我送一張。”
聽到阿琅的話,寶珠郡主好奇的湊過去,看阿琅把帖子上的字給補齊。
“嗯?你給忠勤伯府下帖子?你們府上和忠勤伯府上有來往嗎?“
阿琅皺了皺眉頭,“有也沒有,是我表妹,和忠勤伯府四公子說定親事了,明家設宴,怎麼也要請了他們府上的人來吧。”
一旁的寶珠郡主驚嚇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忠勤伯夫人生了四子一女,獨寵幺女,就是那個說粥和鏡子一樣的姑娘。”
“秦明月可不是好相與的,你表妹慘了,要有那樣一個難纏的小姑子……”
阿琅仔細的回憶了一下昨日在益陽縣主的花會上,確定自己真的沒對那個姑娘有什麼印象。
“我這個人實事求是,忠勤伯府四公子沒什麼好的,就算是天神,有秦明月那個小姑子。”
“琅琅,你還是讓你舅母莫要一朵鮮花插在豬糞上了。”
“忠勤伯府四公子還醜的要命。”
阿琅實在是忍不住,捂著嘴笑了起來。
寶珠郡主瞪了她一眼,
“我說的是真的,可彆好心當成驢肝肺。反正,有秦明月那樣的小姑子,誰嫁過去誰倒黴。“
“那個秦明月前頭兩個嫂嫂,嫁過去都多久了,如今還得立規矩,那日子可不怎麼好過。”
寶珠郡主害怕阿琅不相信,說了許多的後宅秘辛給她聽。
阿琅點了點頭。
就算她去說,蔣舅母也是不一定相信的。
外祖母試探她,問她要不要嫁給表兄。
那她定然也是私底下問過明舅舅夫婦的。
可昨日,蔣舅母一見著麵,就說讓她儘管在明家住,會把她當成女兒一樣看待。
這個意思,那就是並不想讓自己的兒子娶阿琅。
還有外祖父提到陳副將的時候,蔣舅母分明就是一臉不屑的神情。
反複說是陳家看不上明鸞。
外祖父雖然疼愛她的時候有些不靠譜,可作為多年戰場的老將,不會這點都不懂的。
那就是陳家定然是說起過親事,卻被蔣舅母給隱晦的拒絕了。
你都拒絕了,人家怎麼可能上門提親?
阿琅推開窗子,冷風迎麵撲來,她看了看天,手緊了緊。
韓家在京中勢力盤根錯節,這也是皇帝並沒有動他的原因。
確實,韓丞相現在對社稷沒做什麼壞事,可以說處理公務是勤勤懇懇。
隻是,她和他卻是有著不共戴天之仇。
這段時間,她讓江叔私底下查了許多韓家的事情。
表麵上,韓家交好的都是一些文臣,和武將看起來涇渭分明。
私底下,就和石家那位學武的公子一樣,和許多武將也有許多來往。
不過是轉了幾道彎的那種。
忠勤伯,就是其中一個,否則,那位五姑娘秦明月,又怎麼會和韓明珠在一起耍?
雖然表麵看起來,她們的關係平平,更是偶爾秦明月還針對韓明珠。
到最後,還不是被韓明珠輕輕鬆鬆的解決了,並且還總是把她的名聲推上一層。
所以,忠勤伯到底是真的看上了明鸞這個人。
還是看重了她背後,明家的勢力。
有時候,結親不是為了結兩姓之好,也有可能是給人挖一個大坑,讓親家往裡頭跳。
這樣的事情,古往今來,還少麼?
那麼,忠勤伯,到底是結親,還是結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