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你放過我吧。”
秦明月落下淚來,哭得十分情真意切。
讓周圍的人都忍不住同情一把。
隻是,誰也不敢說話解圍。
“我是誰?”阿琅問。
秦明月用帕子捂著眼睛,怔愣,道,“郡主……”
阿琅搖搖頭,指著明鸞,問,“她是誰。”
秦明月咬了咬唇,“明姑娘。”
“從你找上她的第一刻起,就同我有關係了。”阿琅說。
明鸞抓著袖擺的手越發用力,怔怔地看著阿琅,喉嚨裡更加發緊。
阿琅在護著她。
不僅僅是現在。
阿琅一把拉住明鸞,一把拉住明鳶,往亭子外走去。
帷幔被掀開,就見外頭姍姍來遲的忠勤伯夫人,還有明老夫人等。
阿琅看向忠勤伯夫人,笑了笑,
“夫人,今日是我們叨擾了,我若是你,就一定會好好的教導自己的孩子。”
“若是不聽話,打一頓,跪祠堂,總之怎麼聽話,怎麼教。”
忠勤伯夫人愕然地看向阿琅,死死地咬住了牙。
有種裡子麵子都被扯破了的尷尬和羞惱。
她就知道……明家,就不是什麼好親家。
可自家老爺非要去說下這門親。
幸好不是娶了這位郡主進門,否則,他們伯府不是娶媳婦,而是娶一個祖宗。
真是打不得,罵不得,還要小心的供著。
明老夫人具體發生什麼事,她還不知道,不過,她接著阿琅的話,對著忠勤伯夫人笑了笑,
“多謝夫人盛情款待,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我們就不久留了。”
明明才午時都沒過。
今日忠勤伯府真正的宴請,其實是在晚上。
阿琅帶著明鸞和明鳶給忠勤伯行禮,隨後跟著明老夫人告辭而去。
那邊,蔣舅母也才剛剛被人帶來了過來,看起來滿麵春風,這會見大家要走,疑惑的問道,
“發生什麼事了?”
明老夫人哼了一聲,“回家再提。”
女眷要走,那邊男客也是沒停留,聽到家中仆人的傳話,也跟著告辭。
忠勤伯府好不容易打發了那書生,到了前院待客廳,還沒來得及和明老大人等說上幾句,就見他們要走。
而且是步履匆匆,挽留的話都沒讓他說出口。
男客這邊,他知道沒發生什麼事情,難道是女客那邊起了衝突?
他沉聲地吩咐隨從,“去,看看後頭發生了什麼事,打聽好了,仔仔細細描述給我聽。”
隨從得令退下,忠勤伯陰沉地看著明家男人離開的方向,半晌才冷冷地笑了笑。
明家男人女人彙合一處,上了馬車,還沒出門,就見秦東宇一路小跑過來,呼喊著明飛羽的名字。
“飛羽兄……”
明老夫人眼皮子都沒抬,喝令車夫,“走,快點走,回府。”
明鸞的眼淚嘩啦啦的掉了下來。
外頭的男人沒看到,明老夫人卻是見著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蔣舅母也是,剛剛明鳶不肯跟她去坐後頭的車,還把她給拉到了老夫人的這輛車裡。
幸好車大,否則還不被極到車下去。
見明鸞眼淚掉下來,頓時驚訝的不得了,“可是你們受欺負了?我要去問問忠勤伯夫人……”
明鳶忍了半天,終於忍不住,氣憤地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蔣舅母滿臉驚訝,
“是不是弄錯了?忠勤伯府的姑娘怎麼會這樣?那最後不是弄清楚了,咦,你說的那個玉佩?”
“不是當初忠勤伯府提親時,拿來下定的玉佩麼?那塊玉佩,當時說是他們府上傳下來的,一共四塊……給四個兒媳婦的……”
阿琅聞言,心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提親的是忠勤伯,可忠勤伯夫人不願意兒子娶明鸞,可又不想和自家男主人對著乾,夫妻感情生份了。
於是就和自家姑娘一道,設了這樣一個局。
那塊玉佩,確實是伯府的,若是當時明鸞沒有掉了玉佩,也許今日的局麵又是另外一種了。
到時候,明鸞就要被汙蔑一個德行有虧。
明鸞被汙蔑,明家肯定不會同意這門親事。
那麼,忠勤伯夫人就可以不要明鸞進門,又可以對自己的丈夫有個交代。
可不是我這個做婆婆的不願意明家姑娘進門,可是明家不同意呀。
更何況,一個有偷盜之名的姑娘,能是什麼好的!
至於潑在明鸞身上的汙水,忠勤伯夫人才不會管。
明老夫人聽了,怒氣衝天,也不去嗬斥蔣舅母,隻是看著明鸞,
“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阿鸞,你一直是最穩重的,那塊玉佩,你為何要那樣迫不及待地掛在身上?”
“今日在伯府受辱,你可能明白其中道理?”
明鸞臉色蒼白。
“不願意就不願意,這樣算計姐姐做什麼,伯府真是太可惡了。”
明鳶到現在還是意難平。
“忠勤伯府這樣的做派,日後不許讓他們秦家人登明家的門。”
明老夫人板著臉,這話就是說給蔣舅母聽的了。
蔣舅母戰戰兢兢,不敢出聲。
“娘,這事,咱們也真是不知道,忠勤伯上門提親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
“說是一定會把阿鸞當成女兒一樣的疼愛。”
“又說忠勤伯夫人很和氣,嫂子們也不錯,剛才在伯府,就是伯府長媳在陪著我。”
“看那樣子,也是個爽利的人,還想著往後明鸞進門,不會有妯娌不合的事情發生。”
阿琅望天,忠勤伯既然想要打明家的主意,那必然是要把最好的一麵展現給明家人看。
秦東宇一張皮子是不錯,外麵的風評也不錯。
可披著畫皮的人,可不少,誰知道那張畫皮下,是人是鬼呢?
還有,伯府長媳可能真的是個好相處的人,還有二媳,三媳呢?
這些都不說,就一個秦明月,就夠明鸞喝一壺的了。
還彆說忠勤伯那暗戳戳的壞心思。
無論蔣舅母怎麼安慰自己,她也知道,忠勤伯府確實不是個良配。
小姑子能無緣無故的就陷害,那往後萬一起了紛爭,那不還要害命麼?
人和人相處,總會有些小磕碰的。
“阿鸞,都是娘不好,我當真不知道伯府是這樣的黑心腸子,是娘誤了你。”
明鸞臉色蒼白的透明,“不是,是我錯了,我……今日險些讓明家蒙羞,女兒羞愧難當。”
本來,表姐給了她很多首飾,她的選擇很多,可臨出門的時候,也不知為何,將那塊木蘭花的玉佩給掛上了。
看到秦家四公子的時候,也很滿意,想著以後可以琴瑟和鳴,夫妻和順。
可轉眼……
明鸞後悔莫及。
明老夫人見她這個樣子,歎了口氣,溫聲道,
“阿鸞,咱們明家人,在戰場上拚殺,見慣了生死。”
“我們不怕丟臉,也不怕死,唯獨就怕你們這些小輩過得不太平。”
“這事,祖母也有責任,祖母是真的怕你將來嫁的不好,一輩子就毀掉了。”
“你不知道,今日但凡要被秦明月叫破,最後婚事不成,秦家四公子半點損失都不會有。”
“倒是你,一輩子都要被人指指點點戳著脊梁骨。”
這個世道,男人是泥,想鑄成長城也罷,造成關公像也好,就是萬事不想,給那富貴人家做守門的石獅子也成。
隻要你想,那都是有可能的。
可女子卻是水,被裝在桶裡,一出生,就看儘了一生。
從前,他們夫婦從來不拘著明惠雪,就是因為,他們的女兒,要成為大江大河,他們就成為河床,成為河堤,是她最有底氣的依靠。
同樣的,這幾個孩子,也是一樣的。
回到明家,明老大人聽到事情的經過,頓時拍散了一張桌子,
“忠勤伯府今兒做事態不講情麵,咱們雖然不能立即打臉回去,當時總歸得先討一點利息。”
“他搞出這麼多事,不割肉做交代也太便宜他了。”
不僅僅是明老大人不想放過忠勤伯府,就是阿琅也不會想要放過。
明老大人他們的商議,阿琅自然是知道,不過,太過板正,還不夠圓滑。
忠勤伯府的人,都沒經過毒打,所以,討回公道的法子缺德點也無妨。
阿琅在府裡窩了兩天,第三天,卻了距離明家一條巷子的茶樓裡。
在三樓的一間屋子裡,一個穿著天青色衣袍的男子,正站在窗前,端著茶盞,看著樓下人的一舉一動。
五官俊美,臉色淡淡的,不怒自威,眼睛毫無波瀾,若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膛,還以為是泥塑的雕像。
見到樓下的馬車裡跳出一個少女時,他的唇角勾了勾,迅速的轉身,在桌邊坐下。
沒一會,門口傳來動靜。
阿琅推開緊閉的門,一下子就撞入了那人的眼簾裡。
“郡王,說吧,叫我來這裡有何事?”
蕭珩看了阿琅一樣,倒了一盞茶推到她跟前,
“外頭天冷,暖暖手吧。”
茶煙嫋嫋,阿琅捧著茶盞,等著蕭珩說讓人送信叫她過來此處的目的。
“這綠豆糕不甜膩,你嘗嘗。”蕭珩從桌下提出一個食盒,打開,將裡頭的東西一一拿出來。
不隻綠豆糕,還有好幾樣阿琅曾經吃過,並且歡喜的糕點。
阿琅抿了口茶,幸好,她出來時,沒有吃東西。
否則隻能看不能吃了。
她好像是不忍拂了蕭珩的‘好意’,捏了一塊塞進口中。
這會已經接近傍晚,陽光柔和,從窗外跳了進來,阿琅歡喜地粘著糕點,連吃了好幾塊。
糕點做的不大,小小的,一口一個,也不覺得飽腹。
她沒想到,蕭珩還會給她送吃食,明顯這還是他自己做的。
隻是,蕭珩總是這樣時不時的給她帶吃的,若是喂成習慣了,往後離不開,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