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琅似乎絲毫不覺得疼,而是順勢抓住黑煞的手往前一帶,封住他的手腕,就勢一折。
這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式。
黑煞見狀,立刻要去奪刃,但阿琅比他更快,腳跟往上一勾,尚未落地的武器又淩空飛起。
阿琅右手依然在與黑煞纏鬥,騰出左手淩空一撈,將短匕握在手裡,頃刻就回敬那黑煞一刀。
這是她自小學武,師父教給她的本事。
武林比沙場還要刀光劍影,右手受傷,就用左手,雙手沒了,還有雙腿,不能怕疼,也不能怕死。
隻要你進一分,敵人就能退一分。
黑煞捂住被傷的右肩,上下打量了阿琅一眼。
實在看不出,一個閨閣千金,竟這麼厲害。
果然,那些傳言,不是空穴來風。
阿琅趁著這個功夫,步子一轉,就往邊上的小巷而去。
她往懷裡探去,摸索了一會,掏出一個東西,朝空中一扔。
這是她最後的一個保命符。
既然蕭珩那邊,還有明府那邊都沒收到求救,那必然是被人攔截。
這是向師父江固求救。
恰恰也是這個,激怒了黑煞,他探手一抓,一拉,逃開的阿琅被拽了回去。
隻見,他手輕飄飄地將她拋向邊上一個小院裡。
有蒙麵黑衣人要上前,“不要管她。”
圍牆上,黑煞冷冰冰的聲音響起,”點火吧。”
阿琅終於明白過來。
可是已經晚了。
外頭得到黑煞命令的黑衣人拱手領命。
怪不得黑煞並沒有立刻殺她,要讓她自己脫離侯府。
這裡,也許就是他們為她設立的一個自投羅網的點。
院裡,桐油已經澆過,隻要火源落下,火就會瞬間騰起來。
確實,火折子扔下,火勢很快蔓延開,烈烈地灼燒起來,四處都是嗆人的濃煙,遮住她大半視野。
黑煞還站在圍牆上看戲,阿琅唇角勾了勾,忽然往前一撲,抱著黑煞的腿,將他往下拉。
他們想要她死,想要她的命。
那她就要讓他們以命償命。
為了不摔個狗啃泥,黑煞不但要穩住自己,還要穩住阿琅。
這樣,也失去了最好的脫身時機。
火勢蔓延太快了,火舌一下子就將木頭小屋給燃起陣陣濃煙。
黑煞逃不掉,他再去看阿琅,就見她身上已經被血染透。
眼底布滿血絲,眸中的恨意昭然而現。
火舌還沒有蔓延到阿琅的身上,可她身上疼的很,整個人止不住的顫抖。
她就那麼趴在地上,唇邊流下的血跡,讓她看起來蒼白至極。
慢慢的,火勢已經成了火海,黑煞掩蓋住口鼻,不顧火勢滔天,想要躍上圍牆,又被阿琅給牽扯住。
火越來越大,阿琅在火中沉浮,試圖保持理智,身上越來越冷,力氣仿佛被抽乾。
她答應過父親,要好好活下去的呀。
真的熱,比蜀地還要熱,阿琅意識模糊間,想起自己曾被那個爽朗的大將軍抱在懷裡,高高的舉起。
她高興地在半空伸手揮舞,大聲地笑著。
手一抓,一個空,什麼也沒抓到。
她覺得孤單極了,真想沉沉睡去,心臟好像也累了,耳邊血液流動的聲音越來越慢。
烈火燒了許久許久,黎明將至,打破寂靜,五城兵馬司的人在破曉時分,終於將火給撲滅,露出燒得焦黑的屋梁架……
靖安侯府,蕭珩仿佛從踏著血海歸來,他推開大門,裡麵一片淒慘。
亭閣長廊裡,打鬥的痕跡十分明顯,地上與廊柱上還有斑斑血跡。
卻不見半具屍體……
蕭珩眼睛有些泛紅,他緊緊地咬著牙,在屋子裡搜尋起來,然而並未發現阿琅留下的什麼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