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儀宮的布置阿琅很是清楚,不過今日卻是比平日裡更添了份喜慶,想來是因為他們的緣故。
“這兩孩子,站在一起,可真是天生一對兒。”
皇後從阿琅看到蕭珩,從蕭珩看到阿琅,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最後笑盈盈地和皇帝說道。
“可不是,一物降一物,阿珩可是有後福的。”
皇帝哈哈笑著。
太子瞥了皇帝老爹一樣,坐在左邊的椅子上,看著阿琅和蕭珩,
“父親等阿珩的媳婦茶,等了多少年了都。”
太子的話音未落,就有知機的宮人拿了墊子過來,放在帝後麵前。
蕭珩帶著阿琅,跪在墊子上,先給皇帝磕頭,阿琅端起太監總管老秦遞上的茶,雙手捧上去給皇帝。
皇帝哈哈笑著,接過茶,心滿意足地抿了一口,最後乾脆架起了二郎腿。
太子又瞥了皇帝一眼,這會要是來兩個風火輪,估計他這爹能上天。
在阿琅遞上見麵禮後,皇帝也賞賜了阿琅一份厚厚的大禮,同時道,
“以後你們好好過日子,早生貴子,多生幾個閨女,朕喜歡閨女,兒子太煩人了。”
說著,還不忘橫了眼太子和蕭珩。
阿琅抿嘴笑,接過皇帝給的見麵禮,附身應是。
皇帝這邊敬完茶,輪到皇後那邊。
“你和阿珩都是吃過苦頭才長大的好孩子,以後相扶相助,你有他,他有你,就什麼都有了。”
皇後接過茶抿了口,遞了見麵禮給阿琅,又輕言慢語地和兩人笑道。
阿琅應是。
皇後除去見麵禮,又從宮人手裡拿過一樣東西遞給阿琅,
“這是從前你娘做的,那時你孩子她的肚子裡,她其實並不會做什麼女紅,可還是一針一針地做下這一套小裳。”
皇後隔空摸了摸那套小衣裳,遞給阿琅。
“這東西,往後留給你的孩兒,也算是了了阿雪的一番心意。”
“是。”阿琅心裡一陣說不出的酸澀,伸手接過。
說到明惠雪,皇帝也是神色黯然,他感歎地道,
“昨日一早,朕就去給阿南和阿雪上了香,將你們成親的事情告訴了他們。想來,他們定然是非常高興的。”
“往後朕百年見了他們,也算是能給他們做一個交代了。”
“明日,你們也去給他們上上香吧。”
阿琅點頭。
拜見了帝後之後,就輪到太子。
蕭珩和阿琅跪下,磕過一個頭,太子就扶著兩人站了起來。
“原本,今日該是家禮的,隻是禮部那幫老頭,整日嘮嘮叨叨,國禮不可廢,這一磕一拜,就當是全了國禮了。”
蕭珩攙扶著阿琅起身,笑了起來。
太子見著蕭珩的笑,眉梢輕挑,後麵要說什麼,一時想不起來了。
“哎,昨日燕七來同我說,你根本就沒做什麼催妝詩,隻微微一笑,就讓那些原本要狠狠揍你的大姑娘小媳婦兵敗如山倒了?”
皇帝聽了,哈哈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說道,
“朕也聽說了,這可真是一笑傾人國了。”
這時,有宮人過來稟報,“陛下,欣陽殿那邊,人已經到齊了。”
今日進宮,蕭珩和阿琅不僅僅是給帝後敬茶,還有就是認親。
這是新婦得到認可的一個環節。
“那就過去吧。”皇帝起身,朝皇後伸手,攜著她一同往外走。
蕭珩自是和阿琅在一處,獨獨留下太子形單影隻的。
他摸了摸鼻子,背著手,走在中間,前頭是親爹娘,後頭是兄弟夫婦。
皇室宗親今日可謂是來得齊全,除去幾個很遠,不能來京的,上了年齡的公主王爺,其他的人都來了。
宗室裡如今大部分人都是見過阿琅,並且有往來的。
有少數從上京外趕來,就為了參加蕭珩的婚禮。
昨日大婚,新婦蓋著蓋頭,許多人沒機會仔細端詳新婦的姿色,這會白日裡,自然是忍不住將她打量個徹底。
模樣生得很不錯,眉眼精致,膚色白嫩,一雙眼睛水靈靈的,站在那,身子筆挺,除去姑娘的該有的清秀可人,還有一股英氣,生氣勃勃的,好生招人喜歡。
這些貴人們,見過的人自然是不在少數,什麼樣的美人沒見過。
知道男子對女子動心,往往講究個眼緣,一般的貴女自是嫻靜端莊,可顯然不具備這位郡主身上的那種活潑和爽利。
高門大戶的孩子,見的最多的就是一板一眼的大家閨秀,偶爾見著個不同的,怎會不貪新鮮?
也怪不得這一向不凡心的清河王動了心,下了凡。
淳安長公主自也看著阿琅,心裡不住地可惜,早知早些向明家提親了,要是給自家孩子娶進門來,哪裡還愁孩子不好起來。
更何況,女兒的身子骨不好,難得有個投緣的朋友,若是能做姑嫂,可不就好上加好,可惜……實在是太可惜。
雖心頭為兒子可惜,淳安長公主也真心實意地為蕭珩和阿琅高興。
故而,她做起了為阿琅引見的接引人。
大部分的人阿琅都是熟悉的,這一波見的,都是長輩,阿琅禮收得手軟,可笑的臉也僵了。
饒是如此,她也還是極有禮數,讓人挑不出半點差錯來。
終於到了最後一個,聽淳安長公主介紹,最後介紹這個,不是因為她的輩分最低,而是因為這是最為重要的人。
從前並不居於京都,乃是因為蕭珩大婚,這才回京的。
這位長輩,算起來是皇帝的姑母,封了大長公主,封號德陽,正巧封地也在德陽。
德陽大長公主的頭發已經花白,一雙皺紋圍布的老眼在阿琅身上掃來掃去。
在淳安長公主引見後,並未和其他人一樣,對阿琅釋放出善意,對於阿琅的行禮也更是視而不見。
隻盯著阿琅雙眉一皺,
“你們成親了,怎麼不見你的父親和母親出來?”
‘啪’。
上首的皇帝,手不知為何,拍在麵前的小幾上,發出重重的響聲來。
將邊上的茶盞給震了一下,裡頭的茶水濺起來,點在桌上。
大殿內氣氛莫名冷了下來,不複剛才熱烈認親的氛圍。
諸位宗親見皇帝神色肅然,頓時都是沉默不敢言。
阿琅剛要回話,卻發現有一隻手,搭在她的腰肢上,她還記著這手掌,上頭帶著微微的薄繭,指尖仿佛還輕輕地揉搓了下她的腰身。
隻聽蕭珩淡淡地說道,
“今日認親宴,認的是誰,公主不知道麼?至於我的父親和母親,到底為何不出現,公主也不知道麼?”
他並未按照輩分的稱呼來稱呼德陽大長公主,而隻是簡單的‘公主’兩個字。
親疏遠近,顯而易見。
這樣的稱呼自然是讓德陽大長公主不滿意的,隻見她頂著蕭珩身旁的女孩,心頭微動,
“聽說你是靖安侯的女兒,從前曾在外頭生活長大,不知德行才學如何?”
“既你已經嫁入王府,那將來是要打理起王府的事物,既如此,為何今日你的君姑未出,也不見你有絲毫的意外?”
阿琅微微側身,朝德陽大長公主行了一禮,邊上蕭珩麵無表情,目光掠過德陽大長公主,卻仿佛沒看到她一般,,
“公主,還沒有回答我的話,我的父親和母親,到底為何不出現,公主不知道麼?”
德陽大長公主再次被問到這個問題,頓時下不來台,有些狼狽,勃然大怒,
“蕭珩,你……”
阿琅若有所悟,看了眼蕭珩,又看了眼德陽大長公主,聲音緩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