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安靜了一瞬,隨即道,“也罷,朕來看看,愛卿布置了三十餘載的網要怎麼收。”
殿門緩緩打開,門前卻並非蕭容溪一人。
虞星洪看著站在旁側的南蓁,笑道,“陛下果然是愛美人,都這種時候了,還把麗嬪帶在身邊。”
“重要的人,當然要一起見證。”
虞星洪聽著這話似有深意,眉頭攏起,還沒等細思,便又聽得對方問道,“愛卿這一路上多孤單啊,沒有情愛,就連親人都不同心。”
虞星洪冷哼一聲,“陛下還是太過年輕,生長在皇家,竟然還相信所謂的親人愛人,這世間最靠不住的東西,就是‘情’。”
“愛卿這句話就說錯了,有時候情意比利益牢固得多,端看遇到的人是什麼樣。不過朕也能理解愛卿的想法,畢竟你身邊,確實難有真心之人。”
不管是子女還是下屬,首先是獨立的個體,然後才是其他身份。歡喜也好,憎惡也罷,隻要是人,就會有情感。會有期待,會覺得失望,會滿懷希冀,自然也會心灰意冷。
馭人之道,可不僅僅是用利益相連,還得會利用這份感情。
隻是虞星洪太過重利,忘了有這份捷徑可走。
“嗬。”虞星洪輕嗤一聲,不再同他掰扯,“事到如今,討論這些還有什麼意義?陛下如今已是困獸,若不想讓跟著您這多年鞠躬儘瘁的下屬白白送死,不若犧牲自己,保全他們的性命。”
他突然笑道,“畢竟,陛下方才還說自己是重感情的人,應該不會拒絕吧?”
還不等蕭容溪開口,底下的禁軍先一步給了回應,“身為下屬,若不能護主,便是活著也如同死了。”
一呼百應,個個義憤填膺。
虞星洪有片刻怔愣,而後冷笑,“既如此,也沒什麼好說的。給我殺!!”
說罷,趁著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時,快速舉起弓箭,箭尖直奔蕭容溪而去。
錦霖位置稍微離得遠些,抵擋不及,眼看著就要刺破他的喉嚨,突然旁邊伸出一把匕首,將箭擋落在地。
虞星洪眼睛微眯,看向出手的南蓁,“你果然有問題。”
秦家原來那個丫頭頂多會些三腳貓的功夫,南蓁卻不然。
方才那一箭,他已經用了九成力氣,即便能被擋下,也難免震傷手腕,可南蓁跟個沒事人一樣。她的功夫,定不在飛流和錦霖之下。
不過現在虞星洪無暇顧及那麼多。
南蓁到底是誰,和明月閣什麼關係,這些都會在被他抓住之後一一逼問出來,不急在此刻。
周遭一片混亂,虞星洪也不甘隻靜靜地坐在馬背上。
他心中的火正燒得旺盛,唯有殺人能稍稍平息。
不少人死在他的長劍之下,眼看著離紫宸殿殿門愈來愈近,離蕭容溪愈來愈近,他卻愈發覺得不安。
尤其在留意到對方嘴角的笑容時。
“你笑什麼?!”
蕭容溪揚了揚下巴,“你要不先看看身後。”
這時,身邊一個武將突然喊道,“大人,不好了,衛老將軍帶兵切斷了我們的後路,我們被圍起來了。”
虞星洪心率驟升,卻還是吼道,“衛家沒有兵權!”
“衛家沒有,但刑家有。”
“你說衛建恩領的刑家的兵,刑亞和不是宸王的人嗎?你確定沒有看錯?”
“絕不可能看錯!”
虞星洪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卻又覺得不太對。
宸王和陛下兩人水火不容,他怎麼可能在離京前把虎符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