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山第一天時莊內少了一些丫鬟仆役,山中少了若乾討生活的樵夫獵戶,多少給莊內人的生活帶來了些許不便,除此之外,整齊羅列在青屏山下的那幾十具屍首,並沒人太過在意。
鹿靈韻端坐在鹿氏議事廳的寬闊前廳,麵前一張長桌,長桌兩側端坐著十幾個鹿氏宗族內的重要人物。
“少莊主,現在青陽城內空虛,一戰可定,若隻是封山自保,早晚要坐困而死啊!”
說話的是一個身披甲胄的中年人,長著兩道濃眉,眼睛卻不大,聲調鏗鏘有力。他的意見引起了許多人的共鳴,紛紛出言附和。
鹿靈韻輕輕抬手,廳內立刻就安靜“十六叔莫急,父親離莊時曾囑咐侄女,無論發生何事,隻需謹守門戶,其他一概不理。”
這話一出,再沒人提出異議,話題立刻轉向如何封山守莊,糧食可支撐多久,兵甲是否齊備,諸如此類。
正議論時,有家將進來稟報“甘州牧鄭夔之子鄭殊道前來拜山。”
鹿靈韻眸光一閃,問道“他帶來多少兵馬,有無西湖劍宮的劍士隨行?”
“稟少莊主,他孤身一人,自稱代表其父而來,欲拜見莊主。”家將答道。
十六叔冷哼一聲“明目張膽來試探虛實,青屏山主豈是他一個小輩想見就見的?”
又有一人出言道“西湖劍宮很了不起麼?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咱青屏山鹿家怕過誰來?等咱鹿家姑爺一到……”
鹿靈韻卻突然站起身來,笑道“父親不在莊內的這些天,全族安危就煩勞諸位叔伯兄弟了,今日議事就到此為止吧。”
一眾族人紛紛起身拱手,魚貫而出,被鹿靈韻送到議事廳門口。
待眾人散儘,鹿靈韻對仍跟在身後候命的家將道“請鄭殊道上山,我親自去莊門外迎候。”
家將領命而去。
時間不長,一個青衣長劍的年輕人就徒步上山,麵容俊朗,神態沉靜。
風采卓然的年輕人遠遠看到靜立在大鹿莊門前的婉約女子,一改上山時散淡疏懶的步伐,快走幾步,拱手笑道“勞鹿家妹子親迎久候,殊道惶恐。”
這是一個極容易給人好感的年輕人,尤其當他身著西湖劍宮中隻長老才可用的樸素青衣時,就更加無人可以輕視。
鹿靈韻笑笑,禮數做足,卻並沒有請對方入莊的意思“鄭世兄來得不巧,家父遠遊未歸,鄙莊又恰好在修繕,不周之處,還請世兄見諒。”
鄭殊道不在意地擺擺手,笑道“妹子大喜之日不遠,修修房舍正當其時。聽說妹夫為了迎親,三天前還特意屠堡滅族,捎帶腳用千顆‘馬賊’頭顱擺了一座雄偉京觀,轟動甘州呐!”
鹿靈韻沒有理會鄭殊道帶著譏諷意味的調侃,直截了當說道“鹿家隻求家宅安寧,絕不使一人一馬入青陽城一步。”
鄭殊道聞言點點頭,拱了拱手,轉身就走。
他走出數丈,突然想起了什麼,回頭道“在下師門派了一隊人馬來甘州,算算日子也快到了,帶隊的是我師尊新收的入室弟子,雖說是我師弟,我這個做師兄的卻使喚不動。”
既然是西湖劍宮宮主的入室弟子,那必然是一位靈感宗師。
鹿靈韻聞言皺了皺眉,微微頷首,卻沒有說話。
鄭殊道扭頭邁步,意態悠然,如同一個看山景的旅人,登頂後心滿意足地下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