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夜與明！
第二十五章
可是，畢竟艾雪結婚了，畢竟艾雪原來是傳統的，法國的觀念接受起來也不是那麼理直氣壯，何況艾雪對白楓又是那麼認真，想起對婚姻的不忠，又慚愧，一個聲音說:”艾雪，你是錯的。”可是和白楓在一起又是那麼情投意合。
艾雪給白楓打電話，白楓問你在乾什麼？艾雪說“我在享受……”白楓說:是享受生活麼?艾雪說:”不，在享受痛苦。”
轉眼間，新年就要到了。艾雪和卞曉來到卞曉打工的，一家溫州夫妻開的不大的酒店，酒店裡布置得張燈結彩，一派新年喜慶的氣氛。
老板對艾雪說這裡有法國許多很貴的酒，隨便你挑著喝。有的很貴的奧，老板強調到。隻是沒大喝過酒，也不大懂酒的艾雪，隨便倒了一杯。
一會兒，酒店聚攏了許多人，有法國人，也有中國人等，艾雪奇怪得是，艾雪起來跳舞，他們就圍著艾雪跳，眾星捧月似的，艾雪體驗到了被尊崇的感覺。從酒店人員的暗示裡，艾雪明白，是白楓用這種方法為艾雪慶祝新年。
艾雪端著酒杯，喝了一大口，矛盾的痛苦，淚濕了眼眶，又禁不住流下來，再喝一大口酒，擦一擦淚，再起來跳舞。快到天明，這一切才停下來。艾雪說了一句這個新年禮物很彆致啊。老板老板娘鬆了一口氣，笑了。
雖然艾雪出國前還不是中共黨員，但早在上學時就遞交了入黨申請書，受黨教育多年，又是多年的入黨積極分子，1996年在動身來法國前幾天，艾雪來到了當地的省黨史館，久久地立在一幅照片前。
那是二十世紀二三十年代，一個時髦美麗的女子的影像，她冰潔的手腕上還醒目的戴著塊摩登手表，說明這是個富家女子，為了黨的事業，她拋卻富裕的生活，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為什麼？為了共產黨的信仰，如果共產黨的信仰不是美好的，為什麼這麼多仁人誌士為了它經曆血與火的考驗，堅貞不屈……
到了法國巴黎，那時的法國確實比中國富裕，各種思潮紛紛擾擾，當時，蘇聯解體、東歐劇變後的國際共產主義處於低潮，法國的主流輿論對共產黨的看法是負麵的。有的想留在法國的中國人，甚至造假的血衣，假的證明，說是尋求政治避難，但是艾雪不，她的思想棲息地還是黨的信仰，這支撐著她的信念。
艾雪在那家法國巴黎的大圖書館，看到了許多在國內看不到的資料，看得入迷的艾雪，經過分析和自己在國內的所見，得出的卻不是那些法國主流輿論對中國共產黨的看法，她堅持著在國內就堅持的看法。
全法學聯組織留學生去凡爾賽和楓丹白露遊玩。凡爾賽建於路易十四時代，正值中國的康熙王朝時代，同是封建社會，和故宮同是皇家宮苑，同樣的金碧輝煌，故宮是冷色調的，建在中軸線上，它宣揚的是普天之下唯我獨尊，甚至在皇帝的寢室裡也能看到等級的森嚴；而凡爾賽宮的色調是明快的，在皇帝的寢室裡能看到一絲溫馨的氣息；故宮是重門深鎖，而凡爾賽門口隻有一點小格子柵欄，東方是內向的，西方是開放的。
中國的民間傳說多是金榜題名被招為駙馬或高官的乘龍快婿，“官本位”思想由來已久，而法國的傳說是王子愛上牧羊女等，具有“平民意識”；從建築可以看出中國的封建社會走向了極致，而法國的封建社會中蘊育著人文氣息。中國的封建社會幾千年，而法國的封建社會隻有一千多年。
同樣的觀察，艾雪的領悟是曆史文化傳統不同，必然人們思考問題的方式不同，不能強求一致；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是曆史的選擇，是人民的選擇；中國實行的人民代表大會製度是符合當前中國國情的；共產主義描繪的藍圖是人間的美好世界，當然路途上會布滿荊棘，要經過非常非常漫長的時間，但有遠大理想，用不超越現階段的科學方法去做好當前的事情，就有信念，有良好的心態，這又不失是人間的美好。
在這一點上，艾雪和白楓是一致的，白楓每年都回國，受當時的國家領導人接見。白楓說中國這麼大，這麼複雜，政府這麼做是符合國情的，那些人說的辦法不行。
艾雪想康德說“一個人所說必須真實，但是他沒有義務將所有的真實都說出來。”想說真話的人，多；但敢於說出真話的人，少！但隻有說真話的人多了，社會才真的有希望！艾雪決定說。
於是艾雪在各種場合講著她眼中的中國。“我眼中的中國是這樣的，這是艾雪的開場白”
艾雪打工的僑報總編和艾雪的觀點不一致，艾雪和他爭辯著……
全法學聯組織活動時，艾雪在給彆的留學生講著自己的體會感悟與看法，艾雪發現，有記者在一旁記著什麼……
僑報的總編對艾雪說:你的觀點應該在歐洲時報工作。艾雪不在乎，寧願辭工，也要堅持自己的觀點與看法，還是與總編吵得不亦樂乎。
正好有幾天，艾雪沒看歐洲時報，好幾個留學生告訴艾雪，你的照片被登在了《歐洲時報》上。是嗎？艾雪也挺高興的。艾雪正要找那幾天的《歐洲時報》，一個留學生說“你難道是一個對名利很在乎的人嗎？”艾雪醒了，我做是遵從我心，難道是為了上報紙嗎？艾雪沒有再去找那幾張報紙。
雖然艾雪沒有去追求名利，但艾雪發現，看到你說得有道理，法國人對艾雪也表示了理解與尊重。
第二十六章
那時候，中國和在法國的親人之間一般選擇寫信，寫信太慢，有急事兒時才打國際長途，國際長途對一般家庭來說是很貴的，一般惜語如金。
艾雪的父親艾鋼炮和母親魏珊打來國際長途，艾鋼炮簡單說了幾句，母親魏珊說起賣減肥藥的來電話，問艾雪還要減肥藥吧等等。後來艾雪才咂摸出母親魏珊這是替賣減肥藥的摸艾雪的態度，因為艾雪恨恨地說要報複他。在法國氛圍裡浸潤的像魚兒的艾雪，似乎忘記了什麼，艾雪說不用了。母親魏珊好像放下心來似的，就不再說了。
艾雪對母親魏珊從未往彆處想過，雖然從鄰居曾當過董必武秘書的伯伯的夫人口中，隱隱地知道艾雪出生後還是嬰兒時，受虐待，好幾次處在很危險的邊緣，是伯伯大聲說“要出人命的，不能這樣”。
艾雪到10個月時確實奄奄一息，到了農村由姥爺姥娘撫養才活過來，而且再回當地城市時，身體已然很健康的樣子。
小小的艾雪聽信了母親的解釋，工作忙得奶上長瘡，艾雪哭鬨，沒辦法才送回了農村老家。因為從大城市長大的哥哥，身體弱，母親魏珊特地給他訂了牛奶。母親總說艾雪身體可好了，不需要喝奶。農村長大的艾雪也覺得理所應當。
從大城市長大的哥哥對從農村長大來到當地城市的妹妹，從來都是看不起，很嫌棄的樣子，嘔艾雪你是撿來的，我是親生的。艾雪也不往心裡去。
雖然，艾雪看著鄰居一家人從大人到小孩對艾雪都很友善，但關上家門，母親魏珊總說艾雪，記住，阿姨是不懷好意的人，她背後總說你壞話呢。
艾雪考上中師那年的暑假，母親魏珊才第一次帶艾雪出去玩，而且還是遠門，去母親的姐姐二姨所在的大城市，也是哥哥出生長到8歲的地方。
二姨夫是參加抗日戰爭的老革命，南下乾部，是一家國營大企業的負責人，二姨家生活非常好，在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每頓都有雞鴨魚肉，表哥工作的廠子裡夏天每天都發一大保溫桶的雪糕。
剩了一保溫桶的雪糕，害怕浪費了的二姨，就勸艾雪都吃掉，吃了一大部分後，艾雪實在吃不下去了，但看著二姨期待的眼神，艾雪勉強自己吃了下去，結果，拉肚子，得了急性腸胃炎。
虛弱的艾雪躺在床上，正好二姨家來客人，母親把一床厚被子從頭到腳蓋住了艾雪，讓艾雪躲進被子裡，不許露頭，不許出聲，“不要給二姨家添麻煩奧。”母親魏珊囑咐艾雪。此時正是盛夏，蓋毛巾被都熱，這個大城市素有火爐之稱，在厚厚的被子裡的艾雪熱得虛脫了，卻又不敢露出頭來喘口氣，隻能在被子裡咬牙忍著……
送走客人的二姨，回來問:”夷，小雪呢?”知道客人已走的自覺的艾雪這才露出頭來，說:”二姨，我在這裡。”說這話的艾雪已經有氣無力了。知道原尾後，二姨責怪地看向母親。然後和母親魏珊一起領著艾雪去看病了。結論出來了急性腸胃炎，侵入心臟了，轉成了急性心肌炎。
聽到這個消息，二姨和二姨夫認識到嚴重性，臉色很凝重。母親魏珊卻說學校馬上要開學了，她得趕緊回當地城市上班，要把艾雪留在二姨所在的大城市，自己走。怎麼說也不聽，非得要走。
二姨夫拉下臉來，熊了母親魏珊一頓，她才勉強留下。其實，照顧艾雪的，主要是二姨，二姨夫，在她們的精心護理下，又到醫院查了，身子骨潑辣的艾雪又恢複了基本健康的樣子。
隻不過，帶著養好身體的艾雪回到當地城市的魏珊，對外說，艾雪得了心臟病，多麼多麼嚴重。
上了中師的艾雪，從不給家裡要一分錢，反而還用學校發給學生的零花錢，攢起來，給母親魏珊過生日。
聽到同學們都說家裡人怎麼怎麼關愛自己，平日都住校，一個回家的周六，艾雪也衝著母親魏珊動情地說媽媽，我回來了。由於和母親分開了一段時間，聽同學們講彆人家裡相處的事情多了，艾雪滿以為，母親會回報一點溫暖。母親魏珊卻很煩地說怎麼時間過得這麼快，先星期六了，怎麼，你又回來啦。
一盆涼水澆到了艾雪頭上，艾雪定了定神，是啊，母親不一直是這樣的嗎，沒變啊，隻是自己異想天開罷了。
從小像小草一樣存在著的艾雪，被壓抑得看起來很柔弱的艾雪。到了法國巴黎，終於可以按自己的天性活了，自信的表情慢慢浮在艾雪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