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道主!
山巔之上,沈玉吸收著天地靈氣,緩緩運轉周天,恢複自己那蕩然無存的枯竭靈海。
之所以這一次敢主動挑釁上官無矩,更多的原因不隻是景清劍兩個覺醒的能力,更主要的是這裡是中洲,上官無矩隻能將自己的境界氣息壓製在一個臨界線上。
這也算是中洲一條不是規矩的規矩,任何頂尖的大修行者,若是不越過那條線自然相安無事。
一旦超過之後,那麼隨之而來的便是書院以及大唐繁瑣且嚴密的規矩。
上官無矩先前便是忌憚這一點,才會寧願受辱,都不願意超過了那條線。
一日夜。
沈玉還在吐納靈氣,期間有數道隱秘的氣息來到了這裡,掃視了沈玉一眼,不知為何卻還是沒有打擾。
第二日,清晨。
遠處仙霞派宗門山峰,有無數道靈氣衝天而起,隨之而來的還有密密麻麻的寶物飛升到天空。
無數人身穿黑衣站在祖師殿之前的某個靈位之前,神色恭敬。
所有人都在悼念著先前那個用生命守護住宗門的老道長,無數年輕後輩臉色還有些恍惚遺憾。
原來那個平日向來熱心腸的老道這麼厲害啊。
少年少女站在最前方,滿臉淚水,不停用手臂擦拭著眼睛。
一名氣勢不俗的威嚴中年男子走到了兩人旁邊,望著那靈位,也有些恍惚出神。
男子叫做玉真子,仙霞派現任掌門,也是一位離上三境隻有一線之隔的道門修行者。
事實上這一次遠處旁觀周師叔破境,玉真子那麼多年都已經沒有動靜的三境關隘破天荒有了一絲鬆動。
這便算是大道之恩。
所以玉真子對這位其實生平頗有怨言的師叔才算真正有了一絲感激和敬重之意。
「靈兒」玉真子正準備告訴兩人仙霞派已經準備傾儘全力培養他們,所以日後若是對周師叔的死耿耿於懷,那便更要努力修行,爭取早日踏破那上三境,甚至更高的境界。
也隻有那時,或許才能真正有機會替自己的師傅親自報仇。
但是玉真子卻突然停住了話語。
因為此刻的少年少女估摸著根本就不會聽他所說的話。
玉真子更怕他們當場質問自己,為何自己的師傅為了仙霞派都肯用命來抵擋,而仙霞派這數百名弟子長老就隻敢待在遠處,宛如喪家之犬般的看著?
玉真子怕對方問出這個問題,因為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仙霞派傾儘全力也無法抵擋那名老魔?
還是若真正出手,那麼仙霞派的基業也就毀於一旦?
玉真子輕歎了一口氣,這些理由對兩個孩子有用麼?這樣豈不是讓他們更加仇視這個宗門?
然而讓他感到更加尷尬無奈的事情發生了。
許靈兒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滿著漠然,開口說道「掌門放心,我會更加好好修行的,我還會成為整個仙霞派修為最高的人!到時候再去替我師傅報仇!」
說完這句話,許靈兒便大步朝著遠處走去。
玉真子望著少女遠處的背影,內心微微歎了口氣。
「掌門不必這樣的,師姐隻是單純的生氣罷了,但並不會真心討厭仙霞派。」
燕生在一旁說道。
玉真子一愣,望著這個半路被周師叔收入門下的弟子,詢問道「為何?」
燕生認真說道「因為師姐和我都知道,仙霞派不是不出來,而是不能出來,那個家夥實在是太厲害了,並且我還知道,就連師傅當初若是看見你們真的出來,那麼肯定還會扯著嗓子喊你們都滾
回去。」
玉真子聽見這話,破天荒鼻子都有些酸了起來。
約莫而立之年的年紀,卻承擔著這麼大一個仙霞派的未來,肩上的擔子有多重可想而知,而他卻沒想到,真正了解安慰自己的卻是這樣一個少年。
「仙霞派立派之時,祖師僅僅才是金丹境的尋常修行者,那時候中洲一片混亂,無數修行宗門林立,在那樣一個險惡叢生的環境之中,能夠艱難生存下來可有多難?」
玉真子輕聲說道「這麼多年之內,仙霞派光是因為修行者尋仇的事情,掌門光是被殺死的就有九人之多,這麼多年過去仙霞派能夠安然無恙,說來可憐,靠的便是這種遠處旁觀,苟延殘喘」
燕生聽見了掌門語氣中的無奈和悲傷。
玉真子深深呼出了一口氣,沉聲說道「但是不管你信不信,仙霞派每一任掌門上任之前,前一任掌門總會告訴一句話,那便是在可能的情況下,仙霞掌門可以死,其餘人不可死!若是當初上官無矩找的人是我,那麼我自會卸下身上這件掌門服飾,堂堂正正走出宗門,然後赴死,絕不牽扯到仙霞派一絲一毫,所以周師叔做出這種事,我感激,但絕對不會有太多後悔和歉意,因為這便是仙霞派每位掌門的覺悟。」
燕生連忙點了點頭,說道「我信。」
玉真子眉毛一挑,問道「真信?」
燕生從懷中拿出了一麵通體冷色的鏡子,說道「師傅臨死前在這個鏡子裡存了一段話,是專門給掌門您的,隻有您才能打開。」
玉真子頗有些驚訝,將鏡子拿在手中,運用靈力緩緩打開,裡麵便出現了一個熟悉道人盤膝而坐山巔的麵龐。
那人七竅流血,但笑容還是那麼的灑脫溫和。
「我知道你這個臭小子也不會為我流淚的,不過也好,因為沒必要,我們仙霞派誰都可以婦人之仁,但唯獨掌門不行,所以你內心也莫要有遺憾愧疚,你這個便宜師叔我命不久矣,死得其所,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