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帝城內,萬家燈火,星光點點。
老人和男人默默凝視著這一幕,清冷而幽寂的海風從海上吹了過來。
海風掠過冰冷而堅硬的城牆,輕輕吹在兩人的身上。
衣衫微飄。
“以後這座城便交給你了。”黑夜之中,老人輕聲說道。
黎一先是一愣,隨後臉色堅毅,沉聲道“是!”
當年的青帝城,想與宋怒學拳的人極多,但是想殺他的武夫卻更多。
哪怕至今,仍然是如此。
理由很簡單。
大道之路可千萬人同行,而武道之路卻隻能一人壓勝天下武夫。
便是所謂的武無第二之理。
而曾經的青帝城寥寥百戶人家,到如今落腳之人已經足足十萬戶,人人皆為武夫。
繼承這座城,其實更代表著要與腳下這十萬武夫為敵,作那所謂的意氣之爭!
“怕不怕?”
“不怕。”
“行不行?”
“試試。”
老人欣慰的拍了拍黎一腦袋,嘴角微翹,但是那目光神情之中,已經是與先前富家翁打扮截然不同的景象。
那股說不出的從容,掩飾不住的氣魄,不知不覺散發而出,微風吹來,仿佛天地間的月光都一同悄然聚斂了過來。
就算此刻站在他身旁的是剛剛破開上三境關隘的黎一,但是與之相比,仍然宛如螢火與皓月。
如今已是武夫天下第一。
卻沒有人敢想象,若是再往回數十年,那時的壯年宋怒又會是如何的如日中天。
老人輕輕向前踏上一步。
俯視腳下城池,正如當年一人俯視天下武道。
遙想當年。
少年追逐大日。
一拳破天。
商瓔珞在萬流城還未開戰的時候便獨自一人前往東祖州大陸遊曆去了,並揚言說要跟沈玉當年一樣,所以估計要在外麵待上幾年。
李無敵則是帶著李富貴一路向西,按照猜想已經到了西賀州,在無數名山古寺間穿行。
沈玉得知這兩個消息的時候沒有什麼意外神色,隻是微微皺了皺眉。
西賀州乃是那群和尚的地盤,李無敵乃是大唐公主,諸多法寶護身,又有李無敵一旁保護,自然沒有什麼問題。
可商瓔珞雖然血脈覺醒,但是在道門所在的東祖州,一些道法深不可測的老不死就連他遇見都會有些棘手,若是出了意外倒是有些麻煩。
打定了主意,沈玉決定等商瓔珞回來後,便要將她送回南蠻妖域。
接下來的日子,眾人除了修行似乎便再也沒有了其他事情。
沈玉要養傷。
青山要修行。
靈劍子要修行。
豆芽兒要修行。
就連道衍真人也沒有選擇再回三十三天進行閉關,反而經常坐在山巔沉思些什麼,閒暇時還會指導一下青山三位後輩修行。
這般模樣,彆說沈玉蘇陌,甚至靈劍子幾人都能看得出來師祖其實一直在等待,但又不知道究竟在等待著什麼。
秋去冬來,一年大雪紛飛。
中州西南雖然地處南方,但卻罕見的遇到一場大雪,皚皚白雪包裹住了道宗群峰,湖水也被冰封,那股冰冷刺骨感就連修道有成的修行者都要用靈力來禦寒。
修行者的日子比之常人要漫長許多,所以對於年關沒有凡人那麼敏感,數年也僅僅是眨眼之間。
隻是在大年三十的夜晚,青山,靈劍子,木槐,豆芽兒四人一起從凡間村鎮買了一些食材,然後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當晚,淵聖殿所有人坐在山巔的一座圓桌上,圍成一排,
道衍真人和沈玉也是罕見入座。
這還是三年來的第一次。
三年內淵聖殿並沒有多大的變化,也可以說無形中有了極大的細微變化。
比如青山的修為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一日千裡,稚嫩之意漸漸消散,一股出塵的淩厲氣勢悄然散發了出來,靈劍子自然將前者當成了自己追逐的目標,平日嘻嘻哈哈,但其實內心卻格外重視。
豆芽兒跟楊柳的關係極好,或許都是女子緣故,水到渠成,平日無論做什麼都在一起,經常說些不與他人言的閨房秘事,偶爾還會臉頰通紅。
而木槐三年過去卻仍然還是當初那個臉頰消瘦眼瞳凹陷的孩子,雖然與幾個年紀相仿的孩子關係不差,但平日沒有與青山靈劍子一同廝混,也不與豆芽兒楊柳親昵,反而格外喜歡跟飛來峰瀑布下的那隻靈鯉相處,每日天亮便跑到深潭邊坐著,靜靜看著靈鯉在湖麵打挺,偶爾還會朝著在一旁打擾它休息的老狗和狸貓嘰裡呱啦的亂叫,似乎這一幕極為有趣,並且樂此不疲。
而有趣的是不論是靈鯉還是狸貓,似乎都不排斥這個異物。
至於在拉大到整個道宗的話,便是關於魔域年輕一輩打贏仙魔台的獎勵,已經有書院派人親自送來,是五道由書院夫子親自撰寫的書簡,但凡感悟之後,無論修何種道,對修行皆是百利而無一害,然而有趣的是餘雯雯未曾出關,便已經托人將書簡重新還了回去,以敗者不受恩惠的言辭算是婉拒了書院好意。
大年三十,團圓夜。
靈劍子拿起酒壺,屁顛屁顛的給每個人身前的酒杯都倒滿了酒,隨後落座將酒杯高高舉起,豪氣雲天道“在我和豆芽兒家鄉那邊,今天就是團圓的日子,都要不醉不歸的,師祖師叔們,我靈劍子先乾為敬!”
說完就仰頭將一杯酒一飲而儘。
緊接著跟眾人碰杯,又是三杯下肚。
靈劍子本來有無數豪言壯語,卻是突然滿臉通紅,趴在桌子上開始碎碎念起來。
青山拿起身前酒杯,隨後安靜看著天上的寒月,有些懷念和恍惚。
離家鄉已經數載,倒是有些想念爹娘和大叔了。
以前不知歲月匆匆,眨眼百年是什麼意思,但是現在剛剛在淵聖殿修行了三年,似乎就理解了時間的可怕。
好像這三年僅僅一眨眼便徹底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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